第二章 這水深火熱的日子不會太久

我喉頭一緊，哽咽道，

「既然後悔生下我，那你當初怎麼不一把掐死我？」

這是從小到大，我第一次反駁她。

她震驚了片刻，顫巍巍地指著我罵，

「你個死丫頭，真是反了天你......我就說你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還沒老呢，你就敢這樣頂撞親媽......養你我還不如養條狗呢!至少還會對我搖尾巴!」

我媽一邊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我，一邊手上並沒有停下替喬知意剝蝦菇的動作，剝完一隻又一隻，最後全堆放到她的餐盤裏。

而喬知意一邊看熱鬧，一邊笑眯眯地吃著我媽剝好的蝦菇肉，臉上寫滿了大寫的愜意。

雖然一遍遍告訴自己早習慣了，可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在眼裏打轉。

為什麼喬知意這樣的人就能無憂無慮的幸福快樂？而我卻隻能在無望的深淵裏崩潰掙紮......

我沒有再反駁我媽，不是因為不敢，而是覺得沒有必要了。

我頭也不回的衝出家門。

在樓道裏，我遇到了下班回家的喬叔，也就是喬知意的爸爸兼我的繼父。

他眯著三角眼一臉假笑地拽住我的手在他黏膩的掌心裏似有若無地摩挲著，

「晚晚啊，你這孩子怎麼剛回來又要急匆匆出門了！這小臉是怎麼回事？哎呦......看得喬叔心疼死了......我可憐的閨女......來喬叔給你揉揉......」

說著，那隻孔武有力的大手就要觸碰到我的額頭，我身體條件反射地一抖，想要掙開他，

「喬叔，我已經長大了......你今天再敢打我，我會立刻報警!」

我警惕地看著他。

喬叔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下一秒立刻指著我破口大罵，

「你這丫頭!不要血口噴人！叔叔一向把你當親生女兒，怎麼可能對你動手？」

這時住我們樓上的張大媽正好外出買菜回來，看到我們二人在樓道裏拉扯。

她先是一愣，下一秒立刻朝我啐了一口:

「真是喪良心的丫頭!你喬叔叔平日裏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讓你白吃白喝......你還這樣不知好歹推搡他，你媽有你這樣的閨女，真是晦氣!」

我冷笑，

「阿姨，誹謗侮辱他人......死後是要入拔舌地獄的!」

「呸!沒有教養的野丫頭!早晚遭報應!」

張大媽不恥地撞開我往樓梯上走去。

喬叔看著她走遠後，輕蔑地朝我一笑，

「晚晚，你看!沒人會信你!不要再作無謂的抗爭了!」

我瞪著他，倔強道:

「人在做，天在看！你會有報應的！」

喬叔一臉惡毒地冷笑，威脅道:

「你個死丫頭!再不識相點!嘴巴沒把門亂說話，信不信勞資弄死你？」

我看著他這副惡心的嘴臉，恬不知恥地在左鄰右舍麵前顛倒黑白，那我也不介意把他那些見不得光的陳年舊事全部抖出來!

這時，我媽罵罵咧咧地從樓上衝了下來，我猜應該是張大媽上樓時經過我家順便跟她說了什麼。

她手裏拿著一根雞毛撣子狠狠就朝我的頭抽了過來，

「你這個下賤的丫頭!竟敢不把你喬叔放在眼裏？上初中的時候就叛逆!處處跟老娘作對！跟同班男同學廝混，還為了買裙子搞什麼援助交際賺快錢，走到哪就勾搭到哪!你外婆家隔壁的張大爺你都沒放過!你真是丟盡我的臉麵！」

我沒有閃躲，忍著痛一字一句倔強道:

「我沒有跟任何人廝混過!也從來沒有搞過什麼援助交際！!」

我媽根本不理會我的辯解，她憤怒地吼道:

「你還敢狡辯！啊？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不知羞恥的女兒？你怎麼這麼下賤？」

我重重的挨了她那一下之後，整個人眼前再次一黑，直接摔倒在地，再睜眼感覺有猩紅色的液體順著我的眼睛滴落下來。

是啊!我卑賤如泥，臟汙不堪......在她眼裏我就是一攤爛泥。

媽媽再次發出的怒吼聲拉回了我的思緒。

「還在地上裝死？還不滾去給你姐姐買蠔油!」

我一聲不吭，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往小區門口超市走去，嘴角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彎起。

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不會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