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是一張與我八分相像的臉。

對上我探究的目光。

她絲毫不掩飾眼神裏的敵意。

「你就是皇上心心念念的人，如今看來，與我確實相像。」

還未等我說話，她身邊的小丫鬟便搶先開口。

「見到凝貴妃也不行禮，宮裏嬤嬤沒教你規矩嗎？」

凝貴妃？

這是沈文安許諾會給我的封號。

他說纖凝對應雲，與我甚是相配。

可現如今竟物是人非。

「胡鬧！還有沒有規矩！」

一聲嗬斥將我紛飛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

我轉身一看，是沈文安來了。

他堅定的站在我身邊，那一瞬間，我壓抑的心情得到了緩解。

「凝貴妃，你就是這樣教導下人的嗎？」

顯然那被喚作凝貴妃的女子並沒有受過這種嗬斥。

雙眸含淚甚是可憐。

語氣也染上了委屈，「皇上，臣妾沒有。」

還真是我見猶憐。

「朕說過，如雲就是未來的皇後！那日封後大典未能如常舉行，朕日後定會為她補上！」

見此情景，那女子竟一跺腳掩麵跑走了。

而沈文安卻並沒有震怒。

隻是漫不經心的說道，「還真是朕把她慣壞了，隨她去。」

我看的出來。

這女子在沈文安的心裏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雲兒，你別不開心。這樣的事不會發生第二次，以後在這後宮之中，再沒有人能對你不敬。」

「你先回去吧，朕批完折子會到你宮裏去。」

事已至此，我又能說什麼呢。

勉強擠出個微笑後我便退下了。

沈文安沒有食言，太陽剛落山他便來了。

「雲兒。」

他一把將我攬入懷中，就像從前那樣。

雖然我已回宮多時，可他每次來都會緊緊抱著我，訴說這兩年來的思念。

我直視上他炙熱的目光。

「為什麼要喚她凝貴妃呢，沈文安。」

他被我問的有些發愣。

「什麼？」

我搖搖頭，麵上浮現一絲苦笑。

「我能接受你納妃，可不能接受你找個如此與我相似的人。」

「她與我有八分相像，你在榻上與她綿纏時，想的究竟是薑如雲還是凝貴妃呢。」

我的話太過直白。

直白到沈文安的臉上已經出現怒意。

「雲兒！你速來是大度的女子，曆來哪個君主不是三宮六院，妻妾成群？就算她與你八分像又如何，在朕心裏真正的妻子隻有你，皇後的位置也隻能你來坐。」

我不再說話，一時間氣氛降到了冰點。

片刻後，沈文安率先打破了這沉默。

「雲兒，是朕不好。朕答應你，這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台階給我了，接下來就是要我自己走下來了。

我溫和點頭同意。

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不日，沈文安舉行了隆重的封後大典。

他拉著我的手向文武百官宣告我的身份。

那一刻，我覺得所有的委屈都值得。

他曾允諾給我的，都已經一一實現。

第二天，一眾妃嬪前來請安。

可唯獨不見凝貴妃的身影。

我正欲讓白芷前往查看，她的貼身婢女便來稟告。

「皇後娘娘萬安，凝貴妃身子不適，今日就不來請安了。」

嗬，好大的陣仗。

第一天請安便告病。

我知道，這是在當眾打我臉呢。

為的就是看我笑話，看我如何在這後宮之中立足。

「既是病了，那也該讓太醫去瞧瞧。」

隨後我便帶著一眾嬪妃和太醫去往了凝貴妃的寢殿。

見我來了。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但轉瞬即逝。

「皇後娘娘，臣妾身子實在不適，沒能去請安，還請娘娘見諒。」

我輕擺手，「無妨，正好召了太醫來給你瞧瞧。」

太醫搭上脈後，眉頭緊鎖隨後又舒展開來。

「稟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是喜脈。」

一聽這話。

凝貴妃驚得從床榻上立馬起身。

「此話當真？」

那太醫伏跪在地上，「千真萬確。」

我的心卻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喜脈。

沈文安的第一個孩子，不是我的。

「既是如此，各位便退下吧，不要叨擾了貴妃休息。」

遣散他人後，房內隻剩我們兩個人。

「皇後娘娘，看來這一輪是我贏了呢。」

語氣中的雀躍和嘲諷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我卻沒心情和她逞口舌之快。

就在這時，沈文安來了。

凝貴妃見到沈文安，又恢複了那嬌滴滴的模樣。

「皇上，太醫來瞧過了，臣妾已有身孕。」

「好好好！你好生待在宮內養胎，以後的請安便免了。」

看這場景，還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我輕咳一聲，沈文安才發現我的存在。

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皇後也在。」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我的稱呼已經從雲兒變成皇後了。

「凝貴妃今日不曾來請安，我便帶了太醫來瞧。原來是懷有身孕，臣妾在這恭喜皇上了。」

他聽出了我語氣中的不快。

轉頭對凝貴妃說道，「你好生休養，朕和皇後還有要事商討，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出門後，我甩開沈文安的手。

說心裏不痛是假的。

我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對我來說，已經是奢望了。

可現在連第一個孩子都是他和旁人的。

這旁人，還是與我有八分像的凝貴妃。

叫我如何能淡然處之。

看我這副模樣，沈文安開始煩躁起來。

「雲兒，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我們以後也會有孩子的。」

我的聲音染上一絲自己都沒注意的哭腔。

「可這第一個孩子不是我的，你叫我如何不傷心。」

「這後位也給你了，你怎麼還是不知足呢？！你到底要朕做到什麼程度你才滿意！」

他緊緊握住我的肩膀，疼痛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我使勁的掰開他的手。

「誰稀罕這後位！若您能允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後位我情願不要！」

我看到了沈文安眼中的失望。

「雲兒，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我無奈苦笑。

「從前的你，也不是皇上。從前的我，也不是皇後。從前的我們，中間也不曾夾著個凝貴妃。」

不等他說話，我便轉身離開了。

生怕多待一秒便忍不住這眼淚。

沈文安，其實我從來不稀罕什麼後位，我想要的是你心裏隻有我。

哪怕你三宮六院住滿了嬪妃。

可隻要你心在我這就好。

但現在看來，這也成為了奢望。

沈文安暴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雲兒，為何現在的你如此善妒？！」

我善妒嗎？也許吧，隨他怎麼說。

沒做任何停留，我加快步伐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