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臉色一紅,解釋著:“剛做完手術不能吃油膩的,平時小逸最喜歡吃我做的茶葉蛋......”
這是我媽提前一天,用家裏珍藏多年,舍不得喝的好茶葉專門給周時逸煮的茶葉蛋。
周時逸就看著我媽尷尬的樣子,絲毫沒有要打圓場的意思。
我伸手奪回董母手裏的保溫桶和茶葉蛋:“你想多了,這是我媽給我準備的早餐。”
我當著周時逸的麵一口白粥,一口茶葉蛋吃著。
茶葉蛋的香味飄滿病房,他盯著我手裏的茶葉蛋,咽了咽口水。
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董母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她隻顧著自己吃喝,卻完全忘了周時逸還沒吃飯。
他咂著嘴,小聲說:“你要是吃不完,給我留兩個茶葉蛋也行。”
我笑了一聲,將剩下的茶雞蛋裝進袋子:“誰家病人喝白粥吃茶葉蛋啊?”
6.
周時逸到底是一口沒吃上我媽煮的茶葉蛋。
離開醫院時,我在三樓走廊盡頭撞見了神情慌張的董家慧。
她手裏捏著一張化驗單,不斷在手機按鍵上敲著,似乎是在給什麼人發消息。
我抬頭看了一眼走廊裏“婦產科,男士止步”的告示牌,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董家慧在三天後,重新出現在學校裏。
她臉上的淤青好得差不多了,幾處明顯的傷痕貼上了卡通創口貼,還換了個發型遮住額前缺少的頭發。
她看起來和以往沒什麼區別,卻又說不出的怪異。
董家慧不再去食堂吃飯,每天自帶一些清淡的食物,時不時會忽然捂著嘴衝出教室。
她以學習為由,停止參加學校裏的一切體育運動。
而以前,她最喜歡體育課。
直到董家慧在課上暈倒,被送去醫院。
董母帶著一張懷孕的化驗單鬧到了學校裏,她對著班主任破口大罵:“我女兒那麼乖的孩子,怎麼可能懷孕?你們學校要負全責!”
這一鬧,鬧到全校人盡皆知。
董家慧知道董母的所作所為後,死活不願意再上學,最後以輟學收場。
她提交過退學申請,回到學渣班收拾東西。
周時逸陪在她身邊,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幫她拎著書包。
董家慧徑直走到我身邊,嘴角勾著譏諷的笑:“薑早早,這下你滿意了嗎?”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問。
畢竟讓她早戀的人不是我,讓她懷孕的人不是我,將她懷孕的事情鬧得全校皆知的人也不是我。
但董家慧將這一切怪在我頭上,好像隻有我背負罪名,她才能繼續心安理得的生活。
我拿著一模考試的成績單,甚至懶得抬頭看她一眼。
董家慧見我毫不在意的模樣,氣得咬緊了牙:“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她揚起下巴,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牽住周時逸的手:“我和周時逸在一起了。”
7.
周時逸的家庭條件不錯。
他父親是當地有名的外科醫生,母親經營著一家娛樂公司,十年前就在寸金寸土的A市置辦了多處房產。
而我和董家慧都是小康家庭,屬於吃喝不愁,但並不富有的那種。
我爸和周父是發小,因此我和周時逸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們就開玩笑給我們定了娃娃親。
周時逸是獨生子,周父周母都將我當做親生女兒般疼愛。
我也理所當然的認為,長大後我和周時逸會在一起。
上輩子聽到周時逸和董家慧在一起的消息時,我的心臟好像被活生生剜掉了。
而現在,我卻毫無觸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原來我暗戀了一整個青春的男人,是個遜斃了的舔狗接盤俠。
周時逸臨走前,不忘警告我:“薑早早,小慧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我的,你最好不要在我爸媽麵前亂說話!”
我冷笑一聲:“少自戀,你的事與我無關。”
不久後,學校根據一模考試成績,重新分班。
我不分晝夜的苦學初見成效,雖然還是沒能進火箭班,卻至少擺脫了現在的學渣班。
隻是換了班級後,我的同桌依舊是沈遲。
他平時考試一向交白卷,這次不知怎麼改了心性,竟然認真寫了卷子。
他靠著吊車尾的成績被分到了二班,又不偏不倚分到我旁邊,成了我的同桌。
我一心撲在學習上,每天重複著刷卷子,背公式背單詞的枯燥日子。
但我並不覺得乏味,我知道我的未來可期。
我高考誌願的理想院校是聞名全國的清北大學,上輩子沒有機會完成,這輩子總要為夢想拚搏一把。
住校生每周可以回家一次,我擠出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學習,就連回家路上都在背固定搭配。
周五沒有晚課,但冬天天黑得早,不過傍晚六點,路上已經黑漆漆一片。
我走著走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身後尾隨著一個戴帽子的男人,他從學校門口一路跟著我到公交車站。
這個車站隻有25路車,因為位置偏僻,幾乎很少有人在這裏坐車。
而且我身後的男人動作遮遮掩掩,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看起來十分可疑。
我頓時警惕起來,掏出手機假裝自拍,通過相機的前攝像頭拍下身後男人的模樣。
我盯著相冊裏照片上男人的臉,背後冒出一身冷汗。
他站在車站廣告牌後,雙手揣著衣服兜,兜裏橫出半個玻璃瓶子。
這個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他就是董佳慧的混混男友李江。
那個用硫酸潑我,害得我毀容失明,從監獄出來後又將我淩.辱致死的惡魔!
他毀了我的一生,如今又要卷土重來。
李江左右環顧,見四處無人,壓低了鴨舌帽。
他將兜裏的硫酸瓶子掏了出來,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