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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再計較

侍從在門外回稟,說熱水已經備好。

他眼底毫無笑意,臉龐被風吹得微微粗糲,輪廓冷硬,銳利目光一瞬不移地鎖著我,旋即深深呼出一口氣,提著我的衣領徑直將我扛起,大氅一裹,卷麵皮似的打包起來。

冬日裏驛站蕭索,破落的竹筐堆在角落,青苔生了滿階,隱隱滲著不新鮮的暗紅色。

周遭的侍衛三兩聚集,按劍朝我望來,目如鷹隼。

我臉對地麵被扛著往外走,忍住了掙紮的衝動。

他不知將我帶到了哪,一陣天旋地轉,我栽進浴桶中,滿滿當當嗆了一口水。

“往日屈辱,當百倍奉還。”

“這隻是開始。”

他貼在我耳邊低語,我伏在浴桶邊緣,見他大步流星出門,惶然起了滿身冷汗。

是我賭錯了。

別莊三年,他被我不知罰跪羞辱多少回,還差點被我送給公主當回禮,怎麼可能還還對我心慈手軟。恐怕不直接殺我隻是純粹想讓我活久些,好叫他報仇。

聽他的話,他府中應當已經有了妻妾,要我為奴,多半是叫我去侍奉某個寵姬。

那就有苦頭吃了。

內院折磨人的手段太多,有的庶女手一伸胳膊上全是針眼子,跟過敏一樣一會就消,完全抓不到把柄。

更別提一根鋼針直接捅進指甲縫的,告都沒處告。

我一件件脫去浸滿水的衣物,將頭也一起沉進熱水裏。

“呼......”

流放半個月多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清洗過了。

可我穿什麼出去?

身上的衣袍濕答答堆在地上,我環顧浴室,除了一折屏風之外幹幹淨淨,顯然是臨時清理出的。能稍微蔽體的,隻有那襲大氅。

“將軍!”

我鼓足勇氣往外喚,出聲卻細若蚊蠅。

外麵沒有人應,我往身上潑著漸冷的水,“刀鶴!”

門開了,隔著一層屏風,我露出半個頭,麵紅耳赤,“勞煩你找找,有沒有多的衣服。”

我正說著,卻看見那道身影直直走進。

我一激靈藏進水中,那人在屏風後停住,將一包衣服放在地上,重重關上了門。

......是桓鈞。

3.

我換好衣服去尋他,胡亂猜著他要怎麼報複我當年鞭打調戲之仇,越想越覺得死局難解。

朝中民風開放,自開國便由公主帶頭養寵,女子養伶官不少見。

雖說世家女子還是要保持完璧之身出嫁,但豢養男寵嘗點葷腥飽飽眼福不無不可。

我自小給櫟陽公主伴讀,受了不小的影響。年歲漸長,對桓鈞也抱了些愛慕的念頭,又不好直說,索性令他值夜,在我臥室外聽了一夜嬉鬧。

第二天我暗示他夜裏來尋我,他氣得不輕,獸物般盯我許久,拂袖而去。

我惱羞成怒地罰他寒冬臘月裏跪了一天,當他的麵點了個伶人進屋。

他捉住我腕子不讓我走,反手吃了我一巴掌。

當初他是馬奴,尚且覺得憤恨。如今做了將軍,從前事情樁樁件件,都是奇恥大辱了。

我心驚膽戰地推開桓鈞的門,見他倚在榻上,長劍橫在膝前,正用錦緞一遍遍擦拭。

方才浴室門前台階是不是有血味來著?

我滿頭大汗地回想,緊盯著被擦拭幹淨的劍鋒。

他並未抬眼,指尖撚著錦布扔到案幾上,左右端詳劍鋒,“若是求饒,給你一句話的機會。”

屋子裏暖意融融,我臉上一陣溫暖,背後冷風刮得凶猛。

我掙紮著往前挪動,慢慢合上了門,顫顫巍巍扯出笑意,“您要報仇,能否不殃及李家?”

劍刃寒光一閃。

“這麼快就放棄了,開始想著怎麼保全家族了?”

他右手附在劍柄上盤弄,指節蜷起又鬆開,仿佛在進行揮刀前的權衡。

我見勢不妙,眼淚徹底變成了真心的,完全壓不住抽噎。

原本想好的勾引手段也忘了八成,抹著眼淚跪在他劍前,半天想不出說什麼。

“若您不棄,願為婢隨侍前院,隻,隻求留李家上下主仆性命......”

他皺眉將劍尖一錯,避開我喉管收劍入鞘,抬眼來看我。

似乎完全沒想到我一下子就哭得這麼厲害,他眼底浮出滿滿的錯愕,喉結滾了兩下,僵硬地握緊了劍柄。

我隔著一層眼淚,模模糊糊覺出他有幾分緩和的意味。

“君侯......”

我趁熱打鐵,捏出嬌聲便往他懷裏倒,話一出口扭成了矯揉造作的細音。

他陡然繃直脊背,捉著我的後頸迫使我仰頭直視他,抿唇細細看了許久。

“又在騙我。”

他冷笑擠出字句,手下力度卻鬆了許多,任由我掛在他身上。

我知道這是不計較了。

見我撒嬌獻媚,他似乎很愉悅,也不去細究真假。

空氣一時寂靜,他看不見我的表情,我無聲擦幹眼淚,隻覺得屈辱不甘,全然未察覺他的手臂已輕輕將我擁住。

篤篤——

有人在叩門。

“主子,大夫請來了,現在能進去嗎?”

桓鈞倏然回神,一把將我塞回被子裏。

“進。”

大夫提著小藥箱吭哧進門,打眼一看,連忙低頭,撚著胡子行禮。

桓鈞理理甲胄,起身讓位,“先生來了,請給她把把脈。”

我滿頭濕發未幹,從被窩裏探出手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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