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行李箱,根據記憶中的道路找到了我家的位置。
曾經的老破小屋子現在已經建成了有三層的樓房。
隻不過,怎麼會沒有裝修?
前些年我爸媽提出要建新房子和裝修,就狠狠敲了我一筆。
「歲歲啊,真不是爸媽自己羨慕別人家都有大樓房住。
主要是我們這屋子一到下雨天就漏雨,你奶那個老寒腿啊......」
那時候我為了創立公司正四處籌備資金,盡管自己都有些艱難。
也知道他們又在拿阿奶和我打感情牌。
但畢竟阿奶和他們還住在一起,要是房子咋了,她也會連著受苦受累。
更何況如果我不依了他們,他們要是把氣撒我阿奶身上就更糟糕了。
於是,咬咬牙我就彙了三十萬回去。
這筆錢,在這個村子裏建個房子外加裝修完全是綽綽有餘的。
甚至餘錢還有可能進入他們自己的口袋。
而現在看著眼前這沒有裝修的房子,著實愣住了。
他們到底是怎麼把我錢揮霍掉的,又給花在了哪處?
「你還好意思回來?人還沒到家,先把你爸我的臉麵丟在村口了。」
我爸見我到了門口,先跑出來想甩我巴掌。
就像小時候他每每心裏不爽快,就拿我當人肉沙包一樣。
我每次都隻能嗷嗷大哭,咬碎了牙硬撐著。
但如今的我,怎麼還會任由他打罵呢?
這兩年我苦於小時候總被欺負,報了拳擊、巴西柔術各種班。
現在我隻一個擒拿就把他拿下了。
「顧長軍誰說你是我爸了,更何況叫我回來的不是你?
我房子是我出錢建的,不就是我家?」
他的手被我凹得疼,便一直哇哇叫,
「你這是大逆不道,這兒不是你的家。
嗷嗷......痛痛痛,我的祖宗你說的都對。我錯了。」
在他怨懟的目光下,我徑直走進了門。
而第一件要緊事,就是找我阿奶。
孫女不孝,隔了這麼久才回來接她去享福。
希望我這次回來,她能別怨恨我這麼久沒回家。
可任我找遍了三層樓所有房間,愣是沒找到她老人家。
「我阿奶呢?顧長軍、李大娟,你們給我說話。」
我直接直呼我爸媽大名。
天知道現在找不到她老人家,我心裏有多慌,
「上次電話她才跟我說叫我注意身體,怎麼現在人都不見了?」
這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硬是被嚇得一聲都不願意吱。
終於在我的一再逼問和動手的威脅下,他們才把我帶到了地下室裏。
厚重的鐵門打開,昏暗的地下室裏堆滿了豬飼料和各種臭氣熏天的剩菜。
老鼠和蟑螂肆無忌憚地從各處爬出來。
這裏麵陰暗潮濕,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看著完全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
正當我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時,我這才發現在角落裏縮著一個佝僂消瘦的老人。
顧不上她身上的衣服有多臟亂,我直接就撲上去抱住了她,
「阿奶,我是歲歲啊。你最愛的歲歲回來了。」
老人揉了揉有些渾濁的眼睛,片刻才反應過來。
爬滿了皺紋的手哆哆嗦嗦,似是又想碰我又怕弄臟我。
最後選擇停留在了半空中,但嘴裏還在念叨著,
「是歲歲回來了嗎?阿奶最疼的歲歲回來了。
我去給買麥芽糖,我們歲歲最饞那口麥芽糖了......」
我忙擦拭掉臉上的眼淚,把她從地上背了起來。
「顧長軍李大娟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媽和婆婆的是吧。等著,這筆帳我遲早和你們算。」
給她擦試了身體,又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她這才稍微清醒了過來,
「真的是歲歲,阿奶沒有在做夢啊。」
在我弟出生前,我天天被我爸打罵說不是個男的。
而把我生了下來的媽媽卻選擇了冷眼旁觀,說早知道就把我淹池塘裏了。
在我弟出生後,他們對我的打罵少了。卻縱容我弟罵我踢我。
甚至家裏所有的家務活都默契地全丟給我。
在農村裏,這種現象處處可見。
所有人無形之中都默許了這種行為。
隻有阿奶,她會在我被打的時候撲上來護住我。
在我各種家務活做不停的時候,她會接替我,讓我乖乖去念書。
學曆隻有小學一年級的她,盡己所能守護著小小的我。
亦是在守護著有相似經曆的曾經的自己。
嫁人前,她謹遵父言;嫁人後,她又時時刻刻不能違背夫命。
而現在,把丈夫熬死了。她卻遭到親生兒子這種虐待。
我爸媽做夢都沒想到我安頓好阿奶,緊接著會發這麼大的飆。
我把我所能看見的,他們購置的各種家電都砸了,
「咋滴,就你們生活過得滋潤就你們會拿我錢享受?
你們一年到頭沒工作,整天就鑽心思從我這拿錢是吧。
我給你們錢了,結果你們就讓我交待的阿奶住那種地方吃那種東西。」
本來想反吼我的他們,一想到今天我的嘴皮子和力氣,都不敢再出聲。
我的火直到我親弟,顧承業開著一輛低配版的奧迪回來才勉強停止。
顧承業,子承父業。
說起他的名字,還是我那個自以為了不起的父親親自取的呢。
也不知道家裏那小破幾畝田有什麼好繼承家業的。
從小到大他真正被寵溺到「十指不沾陽春水」,被視為顧家唯一香火好好伺候。
結果卻是頭腦簡單,四肢也胖得不發達。
心底裏更是被顧長軍和李大娟教導得發爛發臭。
合著我說家裏怎麼建完房子就沒裝修了,原來是給他買車去了。
「我說今天村裏怎麼都在議論我們家,原來是這掃把星回來了。
咋了,一回家把家裏東西都砸了。你這一衝動又得讓自己賠錢了。」
他得意地在我麵前炫了一下車鑰匙,立馬就嘴欠地嘲諷我。
他還以為我會繼續對這個家「有求必應」呢,真是做夢。
「你這車騙騙這兒的姑娘還好說,要在外邊可沒人瞧得上。自己幾斤幾兩,也不好好掂量下嗎?
至於這些家電,反正也是拿我每年打的錢買的。我要砸要丟全憑我心意。」
我也沒落下,兩句話就懟得他又急又氣。
「你懂個屁,我這車拉風得很。總比你現在這窮酸樣好多了吧。
等等,你衣服這牌子......」
我身上這一套衣服加起來至少七八萬,但都是logo比較低調的大牌。
還是上次這個品牌的老朋友硬拿給我的呢,說是他們家限量款。
我還在擔心他會不會識破我,下一秒他便嘲諷我是打腫臉充胖子,買這種抄襲貨。
我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就算A貨起碼也是我自己實打實買下來的,不像某些人靠父親靠親姐壓榨買車炫富。」
在場的人臉色一下就煞白了。
我媽最先反應過來,
「這車是為了你弟跑業務用的,把我和你爸多年種地攢的積蓄全掏空了。」
她邊說眼珠子還邊轉個不停。
我一下就知道了,這是她心虛和打小算盤時的表現。
從我好幾年前,出去打工開始。我家地就已經徹底荒廢了。
他們能攢的哪門子錢買車呢。
而這次早在我回村前,我就讓秘書不僅調查了村裏那些村民這些年的狀況。
更是讓人偷偷跟蹤了我弟。
從小時候開始,我就很清楚他長大後絕對不會是個善茬。
四歲時就把鄰居家一窩的兔子全部掐死,我爸媽去賠錢的時候還誇他有出息;
十三歲上五六年級的時候就跟著社會人士吞雲吐霧,被家裏知道了照樣沒被打。
就因為他性別上是個男的,我爸媽就天生為他沒有任何道德底線。
而這些縱容和溺愛,也將成為殺死他的一把利劍。
果不其然,這次托來調查的人回來彙報說。
顧承業他最近正瘋狂沉迷上賭博,這段時間欠下的錢更是個越來越大的窟窿。
和我爸媽說的買車跑業務不過是借口,他天天可是不務正業沉迷在賭博的場所呢。
但我先假裝不知,打算之後給大家準備一份特殊的新年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