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折磨了一整天，林虎一發話，所有犯人顧不得任何形象，就地坐下，四仰八叉的。

身上淩亂肮臟，灰塵撲撲，半分權貴的樣子都沒有了。

休息的時候，犯人們幾乎全都把宋家人當笑話來看。

各種奚落、嘲笑、幸災樂禍的眼神和竊竊私語。

人性就是如此，在逼到絕境的時候，人總是想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慘，借此來安慰自己的心靈。

溫今宜對宋家人的症狀和痛苦了如指掌，根本不用關注。

她對敵人從不手軟，既然宋家人上趕著，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如果沒有解藥，他們至少要癢上一整晚，直到把皮膚都抓爛，才會得到緩解。

曹闖開始分發口糧。

從一個個大麻袋裏掏出沾滿灰塵和臟汙的胡餅。

別說吃到嘴裏，連咬都咬不動。

幾個正好在換牙期的孩子咬了一口，直接崩斷了牙齒，疼得哭鬧不止。

宋姝言和謝婉寧心裏不僅發涼，那東西是給人吃的嗎？

喂豬恐怕豬都下不去口！

宋姝言低聲抱怨，“我今天明明看到，那幾輛板車上有黑饅頭和白饅頭，卻讓我們吃這些胡餅？不是故意刁難是什麼？”

“說什麼呢！”曹闖恰好走過來，陰毒的目光掃過溫今宜和宋姝言，“你們對這些糧食有什麼意見？有本事當著老子的麵說！”

“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們現在的身份，連吃豬食都不配，還想吃饅頭？癡心妄想！”

“既然你們嫌棄胡餅，那今晚你們的口糧全部扣掉，餓上一天一夜，老子看你們還敢不敢嘴賤。”

宋姝言抓緊溫今宜的手，張口想認錯。

不管東西多難吃，好歹有一口吃的，比沒有強啊。

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累了一家人。

溫今宜卻按住她的手，冷諷道，“豬狗都不吃的東西，正適合曹官爺，你可一定要多多享受。”

什麼意思？罵他豬狗不如？

“溫今宜，老子給你臉了？”曹闖快速抽出鞭子，臉色不善的甩向溫今宜。

溫今宜身手敏捷，輕鬆躲過，“喲喲喲？曹官爺不會急了吧？氣急敗壞還是惱羞成怒？”

“死孽種，你......”

“曹闖！你他娘的少給老子惹麻煩，他們既然不吃，你就把東西拿回來，餓不死他娘的。”

林虎不想再多生事端，勒令曹闖回去。

曹闖確實有點背景，但林虎這種人，刀尖舔血，跟亡命之徒差不多，天不怕地不怕。

更何況如今在流放隊伍裏，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曹闖還是頗為忌憚，嗤笑一聲，“老子就看你們嘴硬到什麼時候，別餓的撐不住了，灰溜溜的跑回來跟老子磕頭認錯。”

轉身時，曹闖感覺脖子有些癢，抬手撓了撓。

宋姝言急的眼眶通紅，“阿扶，都怪我，我就不該多嘴！這下可怎麼辦啊？”

她從前被溫琮保護的太好，家裏除了溫今宜，就是宋姝言最受寵。

溫琮一直把她當公主一樣寵著。

她性格軟弱，沒有什麼主見。

“娘，你還看不出來嗎，那曹闖跟我們有仇，哪怕你什麼都不說，他也會故意找茬，刁難折磨我們，與其跟他示弱再被羞辱，還不如跟他硬剛！”

身後的祈硯舟聽到這話，隻覺得溫今宜不知天高地厚。

難不成她還以為，自己還是京城裏呼風喚雨的國公府小姐嗎？

還以為自己是那個比公主還尊貴的溫家嫡女？

如今比庶民都不如，可不就是豬狗不如？

有一口吃的，再難也要咽下去，隻要餓不死，才能報複一切。

對祈硯舟來說，更難以下咽的東西，他都吃過，這些胡餅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麼。

見今晚注定要餓肚子，祈硯舟默默走到一棵樹下，背靠樹幹休息。

心口隱隱的痛，讓他緊咬牙關，麵上卻依舊風平浪靜。

溫今宜拉著書嫿進入小樹林，美其名曰去如廁。

書嫿還是第一次大晚上在荒郊野外過夜，嚇得牙齒打架，“姐姐，我們跑到這陰森森的小樹林裏做什麼？”

“姐姐從小到大還沒在這種環境裏如廁過，要是國公爺還在，知道了一定會狠狠教訓那些欺負姐姐的人！”

書嫿說著說著有些難過，卻見溫今宜忽然蹲了下來。

“姐......”

書嫿被拽了一下，差點摔倒，捂著嘴巴蹲在地上不敢說話。

隻見漆黑的樹林裏，兩道人影晃動。

溫今宜袖中捏緊袖珍手槍，精神高度警惕。

“快，劉氏你先幫我撓一下，讓我把東西拿出來，否則我快痛死了！”

“大嫂，我也好難受，不如你先幫我抓一抓吧？”

“少說廢話，趕緊的！”

劉氏不情不願的，彎著腰替趙氏撓癢癢。

趙氏則蹲下來，脫下褲子......

溫今宜和書嫿瞪大雙眼，沒想到會看到那麼勁爆的畫麵！

當看到兩人掏出幾塊金子，溫今宜惡心的不行。

等她們鬼鬼祟祟走遠之後，書嫿才不可思議的道，“姐姐，沒想到她們竟然把錢藏在那種地方，躲過了抄家搜身！隻是，也太惡心了吧......”

“為了活命，他們什麼做不出來？”

溫今宜正色道，“書嫿，其實我也藏了一點錢在身上，就是放到你包袱裏的。”

頓了頓，怕書嫿亂想，她又補充，“藏在頭發裏。”

“還是姐姐聰明，難怪我說包袱裏多了很多錢，我都不敢動，還有那兩個水囊......”

“這個你別好奇，其實我爹爹一直在天上保護我們，那些水囊也是他送給我們的。”

書嫿從小就喜歡看些靈異話本子，深信鬼神之說。

溫今宜用已故的溫琮來忽悠她，她除了滿眼敬畏，並沒有半點懷疑。

“我爹爹又給了一點吃的，不過書嫿，爹爹說不能讓別人知道，你一定要替我掩護，保密，懂嗎？”

書嫿用力點頭，單純又忠誠，“這都是國公爺的一片苦心，姐姐，我們一定能平安到達北幽城的。”

溫今宜搞定小丫頭，帶著她和包袱裏的肉包子、點心剛走回來。

就看到一大片犯人都倒在地上，抓耳撓腮，痛苦的叫喊。

“官爺救救我們啊！我好難受，好癢好癢！”

“頭兒，那些食物不會有毒吧？我吃了之後渾身又疼又癢，啊！”

曹闖比犯人更慘，手臂和脖子都被抓破了一道道口子，縱橫交錯，觸目驚心。

除了犯人，還有不少官差都中招了。

林虎看著這一幕，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