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一聽,也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從去年開始,老天爺就像是要懲罰所有人一樣,大旱、暴雪,一個接著一個到來。
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他們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發生什麼。
“還真是可憐啊,我們幫你一起。”
“以後你就是我們村裏的人了,安心留下來。”
“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找我們啊。”
村民們見裴青衡可憐,牛車上的東西,也權當是裴青衡帶過來的,幫忙搬到了宋家中。
宋知抱著油紙包,跟著人群後,裴青衡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過來。
“你剛才給我喂的什麼?”裴青衡淡漠聲音響起。
宋知淡淡撇了裴青衡一眼,“毒藥。”
裴青衡薄唇微抿,下顎線緊繃成一條線。
他剛才迷迷糊糊間,感覺唇瓣被塞進來一個藥丸,但是不苦。
最關鍵的是,吃下去後,本來還有些不適的身體瞬間舒暢了不少。
宋知不願意說,裴青衡也沒有什麼辦法。
很快,就來到一處茅草屋,推開嘎吱嘎吱作響的院門,就進入院牆破舊,地麵泥濘的院落中。
宋知看了一眼,歎息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老爹住上大房子呢。”
她將村民們搬過來的東西放進廚房,想要招呼大家喝水,結果發現隻有幾個缺口的碗。
“各位伯伯嬸嬸 ,真是不好意思啊,家裏的碗都壞了,下次來,我請大家喝糖水。”
宋知一襲粉色棉布衫站在那裏,眉眼彎彎的,甚是乖巧可愛。
村民中的春花大嬸忍不住感慨:“現在的知丫頭越來越好了,宋老哥啊,你的福分在後麵呢。”
她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
“不過就是一個黃毛丫頭,什麼福分,我看就是一個掃把星。”
柳氏被宋念從門口攙扶進來,腿一瘸一拐的,直接瞪了宋知一眼。
“要是你們讓我坐牛車,我腳怎麼會崴呢?”柳氏叉著腰,口水橫飛的指責宋知。
宋知淡淡掃了柳氏一眼,一臉無辜反問。
“二伯母,你還真是愛開玩笑,我們牛車都坐不下了,怎麼帶你回來?”
柳氏氣得原地蹦了幾下,聲音尖銳:“那你走下路,會死嗎?!”
這話一出來,不僅僅宋知覺得好笑,還有村民們也覺得柳氏可笑。
“柳氏,你還真是厚臉皮,你們兩家早就分家了,還好意思蹭人家牛車?”
“人家知丫頭病剛好,你讓人家走路回來,萬一摔著磕著怎麼辦?”
“你想坐牛車,自己也可以租啊,光想著占人家便宜了啊。”
周圍哄笑聲四起,柳氏麵色青了一下,立馬不管不顧叫嚷道:“我不管,你必須賠藥錢給我,不然的話......”
這時候,裴青衡布置完東西從廚房走出來,就看見這樣一幕。
柳氏看見裴青衡,眼眸瞬間一亮,就像抓到什麼把柄一樣。
“好啊,宋知,你居然把野男人都帶到家裏來了!你爹要是知道,肯定要氣死。”
廚房裏的宋老爹:??
什麼情況,我就要被氣死了?
此話一出,周圍村民都有些愣住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一情況落入柳氏眼中,反而成了佐證。
這個臭丫頭被自己抓住了把柄,到時候還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宋知露出一個無辜孱弱的笑容,但眼底深處卻藏著冷意。
“二伯母,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難道就因為我不把剛買的鍋碗瓢盆給你嗎?”
“可是......”
宋知語氣一頓,用手指擦拭並不存在的眼淚,聲音可憐又無助。
“可是,我家也要用啊,之前的,你們不是都拿去了嗎?”
宋知眼底閃過鋒芒,按照自家老爹那老好人性格,要是不打一下預防針,到時候宋家人一哭二鬧找上門,他又原諒他們了。
反正這種事情也急不得,慢慢讓老爹看清楚宋家人的嘴臉。
這邊,柳氏還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冷嘲熱諷道。
“呸,你家就是絕戶,以後東西都是我們家的,要讓我家耀祖摔盆上墳的!”
“你要是不把東西都給我們,到時候你因為野男人浸豬籠,那可不要找我們宋家啊。”
她還略顯得意,以為徹底拿捏住了宋知,完全沒想過宋老爹正在廚房裏,將一切盡收耳底。
“弟妹,這是我遠方侄子,來投靠我的,怎麼就成了野男人?”
宋老爹略帶冷意的聲音響起,從廚房裏走出來。
平日裏宋老爹都是一副和藹可親模樣,如今冷著臉下來,倒是有些有些嚇人。
旁邊村民們紛紛附和。
“對啊,人家就是來投奔的,可不是什麼野男人。”
“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啊,我們可是都能作證。”
“人家還受著傷呢,你要是亂說,我們第一個不饒過你。”
柳氏麵色白了幾分,沒想到宋老爹也在家裏,還沒等再說什麼,就聽見宋老爹一甩袖子,沉聲道。
“弟妹,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我家,我家不歡迎你。”
柳氏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叉著腰道:“呸,誰稀罕啊!”
見情況不妙,她扭著腰肢,轉身罵罵咧咧離開。
等柳氏離開後,村民們也陸陸續續離開了,院落裏隻剩下宋知和宋老爹,以及下一秒仿佛就會暈倒的裴青衡。
“知知啊,你看他傷得那麼重,要不幫忙處理一下傷口?畢竟花了銀子的。”宋老爹笑容和藹看向宋知,試探詢問。
宋知看了一眼自家老爹,知道老爹是想要讓她多接觸一下裴青衡,免得他離開後,自己就將裴青衡趕了出去。
她看著自家老爹殷切的眼神,宋知不忍心拒絕,點頭答應下來。
“可以,老爹,你去熬湯藥吧。”宋知抬腳進入房間,淡淡瞥了一眼躺在木板床上的裴青衡。
“是我老爹叫我救你的。”
裴青衡聽見宋知這話,輕輕一笑,“麻煩宋姑娘了。”
宋知轉身走到唯一的櫃子處,假裝翻找東西,可實際上是把紗布拿出來,又將酒精倒入碗中。
處理好一切後,她這才走到床邊,開始給裴青衡處理傷口。
裴青衡衣衫半褪,坐在床上,狹長眼眸中閃過一道寒光。
一開始,他隻是想要活下來,所以才用美男計利用宋知,結果宋知壓根不上當。
完全不像是一個鄉野中長大的丫頭。
現在他需要臥薪嘗膽,將身體養好,尋找合適的機會東山再起。
而薑雲舒手中的藥丸,效果神奇,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這個薑雲舒一定不簡單。
他一定要想辦法留在這裏。
說不定就能找到不一樣的機遇。
陡然間,一股清涼從傷口傳來,緊隨其後的是傷口處傳來的密密麻麻疼痛,如同螞蟻在啃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