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幾人上前，趁著他們沒注意的功夫，宋知悄聲轉身離開。

宋耀祖幾人合力打開了地窖的壓石，他們迫不及待地朝裏看，卻隻看到地窖空空如也，哪兒有什麼糧食的影子？

“吱呀——”

隨著門落鎖的聲音，宋耀祖一行人意識到了不對，連忙衝到了門口，然而這扇門雖然老舊，卻十分結實，幾個壯年人合力踹都沒能打開。

“宋知！你這個傻子想幹什麼！”

宋耀祖急了，怒聲斥道，然而卻是無能狂怒，外麵除了呼嘯的風聲，沒人回應他。

他們這才意識到上當受騙，頓時惱羞成怒了起來。

“耀祖，這傻子不會是瘋了吧，把我們騙過來就是為了把我們關起來？她什麼時候腦子變得這麼靈光了？”

宋耀祖卻是連連搖頭，“不，她不可能這麼聰明，她可是個傻子......這裏一定有糧食，一起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聽著宋耀祖的話，門外的宋知冷笑一聲，“那你們就好生在這裏待著吧。”

她可是記得，原主曾經被他們關在這裏三天三夜，挨凍受餓，若不是賣油郎偶然經過，她早就死在了那一次。

她自然不會心慈手軟，定要讓他們也嘗嘗這種苦。

回到村裏，宋老爹在門口焦急地徘徊著，看見宋知歸來，眼神頓時亮了起來。

“丫頭，你可算回來了，怎的耽擱了這些時辰？”

已是未時，不過宋知已經想好了理由，“爹爹，我們進去說話。”

宋老爹聞言，也知曉女兒要說的是大事，父女二人進了屋，宋知從懷裏取出一把精米來，頓時讓宋老爹震驚得瞪圓了眼睛。

“閨女，這米是何處得來的。”

大米圓潤有光澤，細嗅還散發著濃鬱的米香，和平日裏農戶們所食的糙米大相徑庭，顯然不是他們能買得起的。

宋知莞爾一笑，將自己想好的托辭和盤托出：“爹爹，你可還記得之前在龍員外家做丫鬟的小翠姐姐？”

宋老爹點點頭，“記得，不是去歲和龍員外已然搬遷去南方了嗎？這米和她有關？”

宋知頷首，“小翠姐姐待我好，走之前告訴我龍員外搬遷匆忙，還有小半的糧食沒辦法一起運走，遂藏在了山裏的地窖裏，今天出去，也是去尋地窖去了，所以耽誤了些時辰。”

宋老爹大驚，這龍員外他是知曉的，是這邊陲小城少有的富甲一方的地主，所以有這些精米也不奇怪。

“此事還有旁人知曉嗎？”宋老爹警惕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這亂世之中，更得小心人心叵測。

宋知搖搖頭，龍員外確有地窖藏在山裏，隻不過不是小翠告訴她的，而是她從前癡傻，龍員外和下人說話從不避著她，她偶然聽到的。

那地窖空空如也，有的不過是自己把實驗室裏的存貨放進去了而已。

她又將用糧食換棉花的事情同宋老爹說了一番，兩人約定，趁月色將糧食搬回來，一部分放置在破廟中供明日的交易，剩下的搬回家做存糧。

有了宋老爹的幫忙，宋知行事變得方便了許多。兩人一直忙到了大天亮，地窖裏的存貨不少，卻是剛剛好夠兩人過冬的量。

翌日，和宋知約定好的婦人叫上夥計，來到破廟外和宋知交易。

“夫人，這是一石糧食。”

婦人打開其中一個米袋子，白花花的精米瞬間讓她瞪圓了眼，沒想到宋知不僅願意用米來和她做交易，用的還是這麼好的精米。

“宋姑娘，你如此仗義，我也不能叫你吃了虧，原先說好的十斤棉，我再額外給你一些布匹。”

宋知也不推辭，得了棉花和布，她可以給父親好生做幾套棉衣了。

宋老爹和宋知一起把東西運回家，宋知正盤算著手裏的東西夠做多少條冬被冬衣，卻聽宋老爹在身後笑出了聲

“何事爹爹笑的如此開心？”宋知有些疑惑道。

“無礙，無礙。”宋老爹眼角泛起淚花，從前周圍人隻當女兒是自己的累贅，總是譏諷於他，更是攛掇他早早將女兒許了人家，他們哪兒知道，他的女兒就是小福星一個呢！

是夜，宋家機杼聲不停，宋老爹年輕時又當爹又當媽，手工活也是不弱的。

宋知幫不上什麼忙，便忙活著將糧食儲存起來，這實驗室裏的精米雖然量大，但也有吃完的一天，她深知這不是長久之計，等過了這個冬天，勤於農事才是正經事。

隻是她忙著便也遺忘了某些閑雜人等。

......

大雪兆豐年，本是吉兆，但雨水時節卻不見春雨，作為農學專家，宋知自然是意識到了不對勁。

早聞中原三年大旱，顆粒無收，饑荒導致餓殍遍野，看樣子，這邊境小城也要受到波及了。

春雨貴如油，如今正是春耕農時卻不下雨，她得早做打算，以應萬變。

回到家，她還沒來得及進入實驗室，就聽到宋老爹喚她的聲音。

“閨女，你來，爹爹有話同你講。”

宋知放下手裏的東西，應聲出去，卻見宋老爹換上了一身幹練的衣裳，“爹爹是要回城裏去了？”

“是，縣老爺差人來了信，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隻是爹爹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正想著上街替你挑條看家護門的護衛犬，可要隨爹爹一起去？”

“好呀！”

宋知有些興奮，她前世就喜歡狗，隻不過因為工作繁忙沒有時間養，這也一直是她的遺憾。

父女二人帶上錢出了門，狗市在縣城以東，這裏宋老爹倒是熟悉，亂世以前，這裏算是最熱鬧的地方，有中原的商人在這裏交易絲綢和瓷器，也有西域的商人售賣珍貴的香料。

隻不過這裏如今相較於以前已變得蕭條，宋老爹歎了一口氣，按照記憶中的樣子尋找狗市的攤子。

此刻宋知嗅到了空氣中隱隱的血腥味，她皺了皺眉，但她還是不發一語，緊緊地跟在宋老爹的身後。

此刻，不遠處的奴隸市場上，一行人正拖動著身子向台上走去，等待著雇主的挑選。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