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完全發不出來,隻能拿著紙張像是個啞巴一樣不停的詢問著。
醫生歎了一口氣:“顧太太,我們也沒有辦法,你母親的屍身在我們醫院裏不能停放太久,要不然的話顧先生是有意見的。”
“我們已經替你火化了。”
這一刻,我所有的信念都已經崩塌了。
那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人了。
我抱著那壇骨灰,一個人走在街上。
我不知道應該去哪裏,我好像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卻還是去了我和我媽的家。
也就隻有那裏是屬於我們的。
我看著早就已經開始落灰的家裏,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笑話我。
我把我媽的骨灰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則是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手指在壇子的周邊來來回回的摸索了兩下。
“媽,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等等我?如果你在稍微的等我一下的話,我可能......”
後麵的話我實在是說不出口的。
我不可能自欺欺人的。
就算我媽再怎麼等我,哪怕是一輩子等下去,顧堰也不可能會鬆口的。
所有的事情都還是會變成原來的樣子的。
這一刻,我抬頭盡量不讓眼淚落下來。
我也是有我自己的高傲。
腦海裏浮現出這麼多年來我和顧堰的相處,他是那樣的自私,經常將我送到他的應酬上,任由那些鹹豬手對我上下其手。
而他總是當做什麼都看不見一樣。
我原以為他就是這樣的人,還自我感動的告訴自己,也就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顯得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價值。
可......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有價值的人。
將我媽的骨灰安置好了之後,我去了理發店,剪了一個像樣的頭發。
看著鏡子裏骨瘦如柴,麵如死灰的自己。
我終究還是上了天台。
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萬家燈火。
卻沒有一個是屬於我的。
正當我閉上雙眼,身體前傾,準備接受身體失重帶來的無助感的那一刻,我的手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
緊接著我整個人就跌進了溫暖的懷抱之中。
男人的呼吸聲裏還夾雜著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
我知道這個人不是顧堰,因為顧堰身上的味道是刺鼻的。
“你這是不打算將衣服還給我了?”
衣服?
我抬頭,看著男人白嫩的麵龐,修長的指尖。
我知道他。
他的地位足夠和顧堰平起平坐,甚至比顧堰還要高那麼一點,他是秦寧。
秦家最年輕的掌門人。
我一手把秦寧給推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秦先生,我不知道是你,昨天的衣服我會還給你的。”
“要不是我跟著你過來,你要怎麼還給我?”
跟著我?
我有點錯愕的抬起頭,總覺得秦寧的用意有點太明顯了。
而且他剛剛口中的跟著我。
我帶著勇氣追問著:“那你是不是全部都知道了?”
秦寧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初一,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就是看你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我這才跟著你。”
“我知道了你家裏的事情之後,也就更加擔心了。”
秦寧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笑出了聲。
我確實不應該那樣做。
我要是那樣做了,所有的人都會笑,而我媽可能就會難過了。
我搖了搖頭:“秦先生,謝謝你,我會盡量把衣服還給你的。”
就在此時,我破碎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屏幕已經碎了,完全看不見是誰打來的電話了。
可我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聽出來了。
顧堰的聲音裏帶著憤怒:“不是說好了要離婚的嗎?人呢?初一,你不要在我麵前耍這些小心思,沒用。”
“我也不可能會讓你得逞的,我警告你,你要是乖乖的和我離婚,我一高興了,就讓醫院對你媽好一點。”
一聽到我媽。
我哈哈大笑。
聲音笑的越來越癲狂,顧堰哪裏見過我這種樣子。
在他看來我就應該是那種百依百順的小鳥。
實際上我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人,從小到大,我看見我媽一個人有多麼的辛苦,我就已經知道了男人是最不可靠的。
我能夠靠的隻有自己。
和顧堰在一起的這麼多年,我幾乎將能夠拿到手的證書都拿了一遍。
也就隻有這個樣子,我才能證明自己。
“初一,你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傻了,我竟然從顧堰的語氣中聽出來那麼一點點的擔心。
他是擔心我瘋了之後不好和他離婚吧?
我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看著對麵的秦寧。
我和秦寧壓根就沒有見過幾麵,他就能夠知道我心情不好,一路跟著我走過來。
而現在我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的丈夫,他完全不知道我發生的事情。
我心裏冷笑。
以前我總是自以為是的替顧堰處理他的那些鶯鶯燕燕,看來該被處理的那個人從來就不是他們。
而是我自己。
電話那頭的趙楚楚突然開口,聲音中夾雜著擔憂:“顧堰哥哥。”
而顧堰卻隻是冷冷的說了句:“下午,民政局見。”
從始至終,我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任何一句話,他就掛斷了電話。
我扔掉手機。
看著樓下。
秦寧很擔心的把我拉了過去:“初一,生命誠可貴。”
“我知道你母親去世,現在還要和顧堰離婚......”
秦寧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也沒有那樣的堅定。
他看著我,眼神中都是心疼。
我看多了這樣的表情,一把推開了他:“秦先生,你要是想要利用我來氣一下顧堰的話,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你都看見了,顧堰是怎麼對我的。”
我轉身趕緊離開。
他們這樣的圈子,我從來就不想進來,實在是太臟了。
遠遠的我就看見顧堰和趙楚楚兩個人在民政局門口等著我,他們兩個人手挽著手,親密無間。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了過去。
很快就處理好了我和顧堰的事情。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媽都看得出來我和顧堰不合適。
“初一,我會看在我們兩個人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讓你媽在我的醫院裏一直住下去,醫院方麵你不用擔心。”
住下去?
我搖了搖頭,眼神裏帶著怨恨:“不用了,我媽現在住在哪裏都是可以的。”
“初一姐姐,你是不是生氣了?那天晚上顧堰哥哥就隻是為了我......”
我看著這拙劣的演技,我就不相信顧堰聽不出來這話裏的別有用意。
可能他是選擇相信的。
我眼神在顧堰身上打量,我以前得有多瞎才會喜歡這樣的人。
我搖頭:“說了不用了就是不用了,我想我媽應該也不想留在你們家的醫院。”
“初一,你別得寸進尺。”
我直接理都不願意搭理顧堰。
我還得寸進尺?
真正得寸進尺的那個人應該是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