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與安王兩情相悅,他更是於我有救命之恩,你便把他讓給我吧。”
聽到這句話,我才確定,我的雙生妹妹謝凝若也重生了。
我叫謝凝霜,勇安侯府嫡長女。
今日是我與雙生妹妹同時出嫁之日。
上一世我被許配給頗受皇帝寵愛的七皇子安王殿下,成了人人羨慕的安王妃。
而妹妹自幼傾心於她的槿安哥哥,心心念念要嫁給他。
這一世,她卻在出嫁之日提出這樣的要求,眼神裏還滿是期待。
除了她也重生了,我想不出別的緣由能令她有如此大的變化。
前幾日妹妹突然提出要去安國寺上香,卻不小心落水,得安王所救,我便覺得事有蹊蹺。
上一世出嫁前,妹妹與安王並無交集,更無有救命之恩一說。
想到上一世的種種遭遇,乃至最後的暴斃身亡,我早就想與安王解除婚約,無奈於重生回來時已臨近婚嫁日,無法改變。
妹妹提出這要求,我實在難以拒絕。
我猶豫著開了口:“與安王定下婚約的人是我,花轎也即將上門,我如何把他讓給你?”
我與妹妹雖是雙生胎,但自幼感情不佳。
我沉默寡言,屬實無趣,而她嘴甜嬌俏,甚得爹娘喜愛。
我倆不僅性格差異甚大,就連長相也有微小的不同,她左眼角下有顆極易辨認的美人痣。
妹妹聽我那麼說,還以為我是舍不得尊貴無比的安王,開始遊說我:
“是姐姐與安王定下婚約不錯,但那日在安國寺,安王把我從水中救上來後,便對我一見鐘情,姐姐嫁過去定然不會好過,何不如讓給我?
“你我都是侯府嫡女,又是雙生子,紅蓋頭一蓋,誰認清楚我們誰是誰?
“到時拜了堂,入了洞房,再發現接錯了人,也無法改變,隻得將錯就錯。”
我倒是服了她,幾天想出這麼一個偷龍轉鳳的計策。
“妹妹不是喜歡陸公子嗎?怎麼突然想嫁安王?”
我想讓她確認是她自己想嫁給安王,而非我逼著與她互換 夫君,免得日後受了折磨怨怪我。
我看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期待跟憧憬,想必是知道以後安王會成為皇帝,而她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我方才不是與姐姐說了嗎?安王於我有救命之恩,在被他救起的那一刻,我便傾心於他。”
聽著她的說辭,我略略蹙眉:
“一時的欣喜可能隻是感激於安王的救命之恩,如何能與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相提並論?”
我看見她暗戳戳朝我翻了個白眼。
想必心裏在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如何?到死也不過是個四品小官,最後還害得全家斬首示眾,連她都不能幸免。
眼看花轎即將上門,她也沒心思再與我多說,沉下臉問我:“我現在喜愛的是安王,隻想嫁給他,姐姐讓還是不讓?”
讓,我當然讓。
隻是在確定之前,我還是看在倆人是流著相同血液的雙生子份上,多說了一句:
“安王或許並非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溫文爾雅,你當真不後悔?”
在她一句“不後悔”後,我坐上去往陸家的花轎。
敲敲打打的熱鬧過後,就是洞房花燭。
我看到陸槿安揭開紅蓋頭的那一刻,是愣住的。
但我不想瞞他,直接將妹妹因安王救命之恩,不願嫁給他的事坦白了。
我以為他會難過,會憤怒,卻沒想到異常的平靜,深邃的眼底還藏著我看不明白的情緒。
這一夜,他對我極盡溫柔。
淡化了上一世安王給我留下的深刻且恐懼的感覺。
我沒想到床塌之事還能這樣溫柔,繾綣似水。
*
三朝回門那天,我看到一貫神采奕奕的妹妹變得疲倦不堪。
見到我時,眼裏迸發的恨意藏也藏不住,一把把我拽到角落裏說話。
“我不要嫁給安王了,我們換回來!”她用痛恨的語氣命令我。
我隻覺得她在說笑話,皺了皺眉,“妹妹莫不是在開玩笑?婚姻豈能兒戲,夫君哪能說換就換?
“是你求著我把安王讓給你,爹娘更是在你我成婚次日,上門與兩家賠罪,才讓安王跟陸公子不怪罪接錯親的事,現在你說換回來就換回來,你當皇室威嚴是擺設?當安王是好糊弄的?”
也不怪她想換回來。
安王表麵溫文爾雅,待人極為溫柔和善,但私底下是個極其暴戾歹毒的人,特別是在那方麵上。
我隱約看到妹妹衣袖下的傷痕,便知道我上一世所經曆的,她都經曆過了。
上一世她隻看到我與安王夫妻恩愛,以及之後安王登上皇位的風光表象,卻不知我私底下好幾次差點被他折磨得去見閻王。
更是在封後當天,被他一句“霜霜,朕膩了”,就一碗湯藥送下地獄,死於非命。
今生有機會擺脫那個惡魔,我便不願再靠近。
並非今生妹妹才覬覦安王,上一世她在安王被立為儲君後,也使盡渾身解數想與他苟合,入主東宮,最終沒能成功,還怨恨我不幫她。
這一世如她所願,她又怎能輕易退出?
她許是被折磨怕了,怒著一張臉,“你我長得一模一樣,身份調換了也無人知道,安王本來就是爹娘給你定的夫君,你拿回去。”
我掩唇輕笑,視線落在她臉上那顆極為吸引人的美人痣上。
“妹妹莫不是忘了?你臉上的美人痣便是你我最大的區分,外人如何分辨不出?”
這可不是出嫁當日,可以用紅蓋頭掩麵。
她還想說什麼,就瞥見走過來的安王,頓時嚇得渾身一激靈,也不敢再說換人的事,怕被安王知道,要狠狠懲罰她。
我與安王當過數十年夫妻,自是了解他狹隘的心胸,故作看不出來妹妹的恐懼一般,提醒道:
“安王來了,我就不打擾妹妹跟安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