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眼裏流露出來的嫉恨跟威脅,我心下難免一驚。
我是因為這張臉才得以進謝府,也是因為這張臉才能嫁給謝時遠。
若是毀了,不知謝時遠該如何待我?
猶豫該怎麼反擊時,一道聲音從耳畔響起:
“你在做什麼!”
看到來人,姐姐一慌,連忙放開我。
就連手中的木簪也嚇得掉在地上,慌亂無措地辯駁:
“我、我什麼都沒做,是、是她逼我的!”
我劫後餘生,被謝時遠抱在懷裏,溫聲細語詢問我情況。
“我沒事。”
我搖頭,看向已經白了一張臉的姐姐,不瞞謝時遠。
“那是我姐姐,她被我阿爹賣入陸府當丫鬟。”
謝時遠一個正眼都沒給姐姐,隻冷聲威脅:
“這件事我會告訴陸家,我倒要看看,一個賤婢怎麼敢對陸府三小姐動手!”
這話要是傳到陸家人耳裏,還是謝時遠親自說的,姐姐肯定要被送進官府治罪。
故意殘害陸府三小姐、戶部尚書未婚妻,這條罪就夠她被關一輩子,嚴重者還可能會失去性命。
到底是親姐妹,我不忍她為這點小事付出性命的代價。
學著唐糖的腔調跟他求情,他最終答應不讓陸家將姐姐送去官府,但也警告我不許再跟以前的家人有來往。
我知道他不喜歡麻煩,他娶我也不是喜歡我,自然不希望我跟以前的家人有來往,煩到他跟前去。
姐姐臨走前,眼裏滿是對我的恨意跟嫉妒。
那仿佛要吃了我的眼神讓我心頭一顫。
臨近婚期,我有很多事要做,沒再去關注姐姐之後的情況。
但偶爾聽謝時遠提過一句,陸夫人杖責了姐姐20大板,躺在床上休養幾日就被拉下地幹活,過得淒慘。
隻怕她此時心裏恨極了我。
*
我以為我會順利嫁給謝時遠,卻不想在婚禮當日,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僅一眼,我就認出,那是謝時遠心心念念的青梅唐糖——臨安知府大人的千金。
我印象裏,唐糖與謝時遠重逢之期還有一年。
她爹從從四品的知府大人升遷為正四品的中書舍人,他們一家都從臨安遷來京城。
但那時,唐糖早已許配給知州大人的嫡次子。
謝時遠與唐糖重逢後,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從那開始納妾。
這會兒怎麼提前了?
難道是我的重生,改變了原先的軌跡?
當天,謝時遠扔下我,跟唐糖離開了。
婚禮不算取消,但我也成了滿堂笑話。
我不知道那天與謝時遠與唐糖去了哪裏,聊了什麼。
隻在丫鬟口中聽說,唐糖夫家落敗了,唐家也受了連累,皆被流放。
唐糖是唯一幸存者,與秦公子和離後,就來京城投靠她的子瑜哥哥。
卻不想,她剛到的那日,是我與謝時遠的成婚之日。
我以為唐糖來了,我與謝時遠的婚約便取消。
卻不想得到的消息是,唐糖將成為謝時遠的妾室。
我不理解,謝時遠那麼愛唐糖,怎麼甘心讓她當妾?
雖說是妾,卻給她安排了謝府最好的院子——海棠軒。
成婚前,謝時遠說這以我名字命名的院子,是我今後的住所。
不想,真正入住的人是唐糖。
而我,被安排在不算狹小的院子——清韻園。
新婚夜,謝時遠沒有來陪我,而是留宿在唐糖的院子裏。
我心痛如絞,好像五臟六腑都被人狠狠捶打過一般。
那股痛,讓我第一次在謝府流了淚,那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怎麼都止不住。
全府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就連唐糖也不例外。
翌日一早,謝時遠剛去上朝,她就迫不及待來了我的院子。
打量我的眼神充斥著挑釁跟鄙夷。
“早就聽說子瑜哥哥找了個與我相像的替身養在身邊,今日一見,還真有幾分像。”
子瑜是謝時遠的字。
也隻有唐糖能這麼親昵地喊他,我一向都是喊“大人”。
“別以為你嫁給子瑜哥哥,就能取代我在子瑜哥哥心裏的位置!要不是我來得晚,你們根本就不可能成親!”
她一改昨日裏的柔弱可憐,眉眼間不乏帶著些許戾氣。
身上更是有著多年官家裏養成的千金小姐風範,比我這個偽千金不知道勝了多少。
“你要是知趣,就該盡早與子瑜哥哥和離,離開謝府。
“不然,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
我原本不想與唐糖有過多交集,我知道在謝時遠心裏,我遠遠比不上他的“棠兒”。
可對方都欺負到跟前來,我也不想就這麼忍氣吞聲。
臉上勾起一抹笑,對她的威脅絲毫不放在心上。
“唐姨娘果然得寵,一個妾室也敢這麼跟當家主母說話,你莫不是以為這裏還是秦府?”
我一句“唐姨娘”,一句“妾室”就讓她變了臉色。
“你閉嘴!要不是子瑜哥哥剛跟你成親,他怎麼可能委屈我當妾室,等他把你休了,自然會扶我做大娘子!
“昨夜是你們的新婚夜,他卻在陪我,誰在他心中重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她臉上滿是得意跟囂張,好像已經看到我被休了一樣。
我看不得她這麼囂張得意,忍不住出聲刺她:
“你不過陪他一夜,而我卻跟他有過三年的朝夕相處。
“昨夜,他在床上對你的招數,不過都是在我床上練過的罷了,睡我睡過的男人,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我這話一出,唐糖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恨不得當即撲過來撕碎我。
我卻沒心思管她是什麼表情,有多憤怒。
因為......我看到了去而複返的謝時遠。
那一刻,我全身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一顆心慌得七上八下,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