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眾處刑

沈燦星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說，「今晚想要跟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那就是——」

她故意拉長聲調賣關子。

直到看到底下的粉絲都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時，才緩緩開口，「我要在這個具有特別紀念意義的日子，當著你們，還有我所有在乎的人的麵前宣布，我和宋為經紀人的合約到期，與袁旻經紀人簽約了！」

「沒錯，就是那個圈子裏有名的金牌經紀人，袁旻袁經紀！」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在說重要的人時，好像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

底下的粉絲狂呼著，尖叫著，甚至有喜極而泣者。

沈燦星也下了台，與粉絲們抱在一起。她們雖然相互擁抱著流淚，可眼神裏滿是笑意。

作為粉絲，他們的確是應該高興的。

那可是袁旻啊！

他帶出來的人，現在都成了國際一線巨星。

可我，卻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徹徹底底的心如死灰——我想，剛剛那一定是錯覺。

我如果真的人她最重要的人，又怎麼會被瞞的死死的，現在又在這裏被當眾處刑呢？

我咽下喉頭的酸澀，滿腦子都重複著一句話：

沈燦星要離開我了。

在我病故離開她之前，先一步扔下我。

我站在無人在意的角落，像個小醜一樣看著他們狂歡。

那我這十年的努力，又算什麼呢？

在我像個傻子一樣日夜不停地為她談大製作，替她維護人設，亦或是處理緊急公關時，她在想什麼呢？

是在作為朋友體恤著宋為真辛苦，還是在想換一個經紀人，把宋為遠遠踹走呢？

我站在她身旁，卻仿佛隔著千萬道銀河。

銀河的對岸是她和袁旻，銀河這邊，隻有一個宋為，孤身一人。

我伸出手，沈燦星也恰好抬起手。

她的指甲劃過我的手背，卻如針紮般刺痛。

我有些痛苦地皺著眉頭，原來刺痛的不是手背，而是我的心。

她還在笑著，與袁旻對視，眼裏是止不住的驕傲，「袁經紀，以後請多多關照，我會努力的！」

燈光照在她和袁旻的身上，如同新生的太陽，點點暖意在他們二人之間流動。

而我則是被忽略的那一個。我隱身在黑暗中，所到之處皆是冰涼。

尤其是上午被沈燦星拍過的肩膀。

此刻我隻覺得有絲絲涼意鑽進骨頭裏，連帶著骨頭縫都疼。

我一時間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因為沈燦星終於想起了我。

她回過身，把我拉在燈光下，與她並肩站立，「我還是很感謝宋為經濟人的。是他成就了我，也是他一直支持、鼓勵著我。」

「所以。」沈燦星深吸一口氣，「所以我也希望大家可以記住他的名字！他叫宋為。沒有他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我沈燦星不可能站在這裏與大家見麵。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而沒有袁旻經紀，就沒有未來的沈燦星！」

她再次與袁旻相視一笑。

我在心裏咆哮，那我呢？你拉我過來，又是為了什麼？難道隻是為了更好地羞辱我嗎？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一半在燈光下，一半在黑暗中。

原來最難過的是在你毫不知情時，那個你十年間甘之如飴地付出，隻希望她能圓夢的女人，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你被拋棄了。

宋為，她隻是恰好在處理垃圾，而你，也恰好就是那袋垃圾。

我暗自捏緊了拳頭，捏的骨頭咯咯作響。

可有什麼用呢？

沈燦星聽不見。

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袁旻。

我想離開，我想逃離這個地方，可偏偏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在台上動彈不得。

我好像能看到下方每個粉絲的眼神。

有輕蔑，有不屑，還有嫌棄。

從他們的眼中射出釘子，將我牢牢定在黑暗中，再也接觸不到一絲光亮。

他們嘰嘰喳喳說著的話，聽在我耳朵裏好像都變成了：

「宋為，你到底識不識趣啊？她對你沒有感情，你就不能主動離開嗎？」

「宋為，你都要死了，還留戀什麼呢？」

「宋為，你要還是個男人就主動退出，別到時候大家撕破了臉，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的臉已經被丟光了。

再不走，最後一絲尊嚴都沒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沈燦星的背影，在無人看見的地方衝她揮了揮手。

「沈燦星，再見。」

而我的聲音，早已被淹沒在粉絲的慶祝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