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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前夜,我根本睡不著,我本就長期失眠,心裏又裝著事。
擔心手術若是有什麼意外,我絕對會是死去的那一個!
伊然也沒有睡著,畢竟,這有可能是她當著我的麵,最後一次埋怨我的機會:
「等我和陸光辰上了清華,我們會在一起的。
「我們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
「你知道嗎,你在我身邊,我甚至不可以探索自己的身體。
「你像個詭異的偷窺者一樣,一聲不響地活在我身邊,真讓我惡心。」
「你也偷窺著陸光辰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些花癡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樣,充滿著貪婪和猥瑣。
「等我們分開了,你就再也不會依靠我,介入到我和陸光辰的生命裏了。」
刻薄又憤恨的話,每一句都像根刺深深紮在我心裏。
伊然比平日裏,還顯惡毒。
因為,這是我們十八年的連體生涯裏——最後的一晚。
次日,
手術室的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睛,下一秒,麻醉劑從我的脊柱緩緩推進,我陷入了一個冗長反複的夢中。
我夢見我和伊然不是連體人,而是生來彼此獨立的雙胞胎。
她笑著跟在我後麵叫我姐姐,可是下一秒,又狠狠掐住我的脖子讓我去死。
我又夢見成為了獨立自由的伊然和陸光辰手拉著手,在五道口散著步,而不遠處,我是被丟棄在垃圾堆裏的一疊肉塊,在血泊中蠕動著。
我又陷入了另一個夢境,那裏我和伊然剛剛出生,醫生問是不是要做剝離手術,要保哪一個孩子,媽媽慈愛地摸著搖床上的伊然,
「當然是然然,媽媽最喜歡然然了。」
那是夢嗎?可這句話,聽得為什麼那麼真實,就像是在耳邊一樣。
一切都寂靜下來,我漸漸有了意識,卻因為麻醉的原因,無法睜開雙眼。
我的四肢、手指都動彈不得,意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