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寧愛卿，你在朝為官多年，豈能不知君無戲言？太子妃的人選不僅關乎一人，更是未來國母，將來做皇兒的賢內助協理六宮。如此重要的人豈能容易更改？”

皇上的臉色緊繃，寧崇德察言觀色深諳要讓太子妃的名銜重新落在寧若瑄頭上，委實是個難題。

寧崇德眼中透露著惶恐，急得朝皇上又拜：“微臣其實是有難言之隱，夢兒她患有舊疾，無法做好太子妃。”

“太子親眼見過二小姐，他誇她明眸善睞，知規矩、恪守禮節。”

太子不僅在皇上麵前將寧夢雨誇得天花亂墜，也說過寧若瑄舉止輕浮，徒有其表。

自從寧若瑄上山拜師學醫，剛回京不足半月，皇帝並未親眼見過她，可太子看人向來獨具慧眼，不會有差。

腦海裏不經意回想起寧夢雨粗魯無禮，尤其那張長著毒瘡的恐怖麵目，再對比太子的溢美之詞。

寧崇德徹底清醒，太子看上的寧夢雨是寧若瑄的照影，哪裏有絲毫寧夢雨真正的樣子？

他唏噓一番，哽著聲：“陛下！微臣不得不稟，其實夢兒她相貌醜陋，那日太子殿下看見的夢兒戴著麵紗。若是，若......夢兒擔不起殿下的期望和陛下的厚望！”

本不願意將這些和盤托出，他也想悄悄治好自己的親生女兒寧夢雨，將她教成寧若瑄那樣的典範，登得上台麵。

如今的寧夢雨若以寧府嫡女的身份出現在大眾視線，隻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為了保住寧若瑄將來的太子妃地位，寧夢雨隻能受點委屈。

皇上握緊手裏的茶杯，重新打量審視寧崇德，緊繃的麵色有些鬆動：“朕知寧愛卿素來寵愛長女寧若瑄，可你也不能為了她，如此這般詆毀另外一個女兒。”

“夢兒那孩子就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你不必以她貌醜的托詞替寧若瑄爭取。朕心意已決，太子妃人選非寧夢雨莫屬！”

皇上憶起太子的話，暗自認為寧崇德那麼說有些偏心，對寧夢雨不公。

寧崇德瞳孔一震：“微臣所言句句屬實，求陛下收回成命呐！”

讓寧夢雨頂著那副鬼樣子嫁給太子，不止她會失寵，寧家也完了！

十幾年來苦心培養寧若瑄，就等她成為太子妃，將來替寧家爭取，穩住寧家地位。

竟然被那棄子鑽了空子，禍害啊！

皇上推了推手示意：“朕倒有幾分乏了，朕為皇兒親選的太子妃備了份薄禮，不若寧愛卿帶回府交給她。”

薄禮......無非是對他拒絕後下達的逐客令，寧夢雨的定心丸。

寧崇德勸說不動皇上，隻好告退。

寧府。

寧崇德身邊的小廝，目睹他被皇上拒絕的經過，回府後找到寧若瑄將這件事告訴她。

小廝畢恭畢敬道：“小人隻認您才是大小姐，大小姐是老爺親自照看長大的，老爺疼愛你比二小姐多得多，否則他也不會接連求陛下改變旨意。”

“隻可惜聖旨下豈能更改......”

小廝心裏暗暗為寧若瑄惋惜，憑什麼太子妃顯赫之位落在一個人人所不齒的粗俗女子身上？

寧若瑄麵上不顯，內心冷笑連連，寧崇德並非在為她爭取，而是怕苦心經營多年的算計因為寧夢雨竹籃打水一場空。

長廊裏落花滿階，婆娑的竹影顯得清雅寧和，馥鬱的桂香撲麵而來，香氣浸染衣袍。

寧夢雨狠狠碾踩地上落花，將花比人報仇似的，先前就是在這條長廊，寧若瑄引自己說出得罪寧崇德的話，害她被罰關禁閉。

終於重見天日，勢必要好好算這筆賬！

踐踏落花泄恨之餘，寧夢雨的視線內步入一抹熟悉的人影，體態輕如燕，寧若瑄步履輕，仿若步步生蓮。

“真是矯揉造作。”寧夢雨小聲嘟囔，卻傳入寧若瑄耳中。

寧若瑄不動聲色上前：“父親讓我來給你看臉。”

寧夢雨眼神有了變化，緩和道：“我就知道父親不會對我坐視不理，他更疼愛我這個做太子妃的女兒。”

“不若去你的房間看。”

“就在......”

寧夢雨及時收住口，若是在這兒揭下麵紗，所有路過的下人都會看見她的臉。

她旋身不情不願帶寧若瑄回自己的房間。

屋內，寧夢雨解開蒙在臉上的麵紗，微微側目，似是躲避著寧若瑄的眼神。

寧若瑄捏著她的下巴仔細的看她臉上的毒瘡，上一世心疼所謂的妹妹自幼因這張臉吃盡苦頭，即便所有人都嫌棄厭惡妹妹的臉，可隻有她不惜用盡方法治寧夢雨的臉。

換來慘痛的教訓和沉痛的代價，甚至因此失去性命。

這回再也不會上演農夫與蛇的一幕。

寧若瑄眼裏的厭惡一閃而過，幾乎微不可察。

“妹妹的臉像極了母親，本該也是清麗的美人，可惜了......”

“我本以為父親讓我治好你的臉，是想盡快讓你恢複容貌與太子完婚。誰知父親竟然因為你臉生毒瘡，說你不堪入目，找陛下駁回婚事。”

寧夢雨震驚，自己當年流落在外失去一切，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還沒將寧若瑄踢出局，親生父親就想要讓自己的美夢碎裂。

她回眸對視上寧若瑄，隻是匆匆的一瞬，她看到了那厭惡的眼神！

猶記得寧若瑄當初看到她的第一眼，滿是心疼，跟別人不一樣。就算她把寧若瑄這樣軟弱的人踩在腳底下，寧若瑄也不敢吭聲。

怎麼變了？她怎麼看上去難對付！

寧夢雨怒火中燒，直接摔杯子，甚至將滿屋子的花瓶和易碎物摔個粉身碎骨，也難消心頭之恨！

寧若瑄不想理會鬧劇，旋身便要出門，卻突然被寧夢雨推倒。

“大小姐！”侍女們見寧若瑄痛苦的倒在地上，連忙去扶她。

寧夢雨狠狠的掃了眼站在寧若瑄身邊的侍女，氣不過直接去找寧崇德和寧夫人。

寧若瑄重新站了起來，腳卻被崴傷，走路不穩。

“快去追她，當心她做出糊塗事來。”

侍女們支支吾吾不敢點頭，隻能扶著受傷的寧若瑄去追寧夢雨。

寧夢雨連姐姐都舍得下手去害，她們這些本就被頤指氣使的人怎麼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