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

3.

又過了一個多月，本來說要搬走的湯瑤依舊好好的住在這裏，隻是平日裏基本上見不到人，整天把自己關在門裏。

“瑤瑤，你最近怎麼不熬湯了啊。”我正坐在客廳裏忙著工作，湯瑤突然來到我身後。

“這兩天工作挺多的，就沒花那個時間煲湯了，弄那個也挺費時間的。”我答道。

電腦合上，等我盤腿轉過身來，湯瑤已經站到了窗邊，半個身子探了出去。

我放下電腦，走到窗邊把她輕輕拉了回來，轉身擋住了她盯著外麵的視線。

“瑤瑤，外麵的風景不好看，看好自己眼前的東西就好了，不該看的不要看。”

我貼上湯瑤的額頭，她一張小臉蒼白如紙，血色全無。

“阿媛，我最近經常做噩夢。我經常夢到有人一直在我耳邊說我有罪，讓我跳下去，跳下去，我現在看到窗戶就會不自覺地靠近…”湯瑤恐懼地緊緊抱住我，手勁出奇的大。

我像母親一樣把她摟在懷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是不是我之前說的嚇到你了，所以你才會夢到這些。”

“阿媛，做壞事真的會有報應嗎？我想贖罪，可是我舍不得，我該怎麼辦？”

“做壞事當然應該有報應。好孩子怎麼會做噩夢呢？壞孩子才會有懲罰，瑤瑤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

湯瑤聽著我的話，不住呢喃，“瑤瑤做錯事了，瑤瑤是個壞孩子，瑤瑤是個壞孩子…”

“瑤瑤是個乖孩子，乖乖的…”我看著搭在那脖子上的手，摩挲著凸 起的青筋。

隻需要在這裏輕輕一扭。

…

“跳樓了，跳樓了，不要往前走了，前麵有人跳樓了。”

我剛停好車，就注意到前麵人聲嘈雜，隨手拉住一個逃竄的路人問了怎麼回事。

那人慌慌忙忙地告訴我，前麵有人跳樓了，大家都擠在前麵看熱鬧。

我大步擠 入人群裏，一邊大喊讓人分開，一邊讓人快點打急救電話。

腳底粘膩的鮮血讓我止住了腳步，我看著血泊裏睜著雙眼的女孩。

瘦小的身體裏血好像流不盡一樣，汩汩的從摔得稀爛的後腦勺不斷湧出，一頭烏黑的長發被紅白的腦組織膩在一起，細白的手指還有些微微的抖動。

我顫抖著從圍著的人群中擠 進去，一個沒站穩直接向前摔去，露出的手腳擦破一大片皮肉。

“瑤瑤，瑤瑤，你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我忍著手心的劇痛，輕輕俯身湊到湯瑤旁邊，試圖聽清她在說什麼。

“阿媛，我是個壞孩子，壞孩子就應該有懲罰對不對…”

初見時雙眼明亮的女孩此時變得灰白暗淡，幾句話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在我的注視中慢慢閉上了雙眼。

在人群的嘈雜聲中，幾個急救醫生匆忙地放下擔架，對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做著無意義的急救。

我扶著牆站了起來，吹了吹滲血的手心。

拒絕了旁邊人的攙扶，我獨立於人群中，聽到了來自醫生的宣判後，悄悄地退場離開。

4.

“唐小姐，麻煩你配合我們調查了。”負責湯瑤跳樓案的警官神色嚴肅地看著我。

我擦了擦手上幹掉的血漬，配合他們做了筆錄。

出租屋房門大開，取證的，化驗的，記錄的警察來來往往。

湯瑤的房間被打開，一件又一件東西被裝進袋子裏當做證物送了出去。

“警官，瑤瑤她是自殺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呢？”我站在樓梯口，送走了最後一個警察，低低問了一聲。

“目前還不確定，不過我們有理由懷疑湯瑤的死可能不是意外。如果後續有進展，還需要你配合我們調查。”

負責調查的警官叫王迪，此時他站在漆黑的樓道拐角處，帽簷遮擋下我看不清他的臉，銀色的警徽在昏暗的樓道襯托下熠熠生輝。

我笑著揮揮手，送出了我的祝福

“好的，警官再見，祝你們調查順利。”

湯瑤死了，最破防的大概是房東。

罵罵咧咧地帶了好幾個人過來看房，不是價格談不攏就是嫌棄房子剛死過人，不吉利

除了偶爾要配合警方的調查，我的生活又重新歸於平靜。

我打開門換上拖鞋，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不對，我皺眉看著裏麵擺放的東西，怎麼感覺少了一些，好像還被人挪過位置了。

悄悄合上門，把手機揣進口袋裏，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向門口走去。

剛握上門把手，突然間一雙手捂住了我的口鼻，把我從後麵放倒在地。

我努力掙紮，踢到一旁的鞋架，狠狠地砸在了背後的人身上。

“阿媛，媛媛，是我，別怕，是我，秦皓。”熟悉的悶哼聲傳來，我一下停止了掙紮。

從地上爬起來，秦皓扶著我坐到了沙發上，我拍了拍身上的灰，皺眉揉了揉身上摔痛的地方，“秦皓，你有病吧。你怎麼進來的，還躲起來嚇我一跳？你不是和我說你要出去培訓一段時間嗎？”

秦皓捂著臉坐在沙發上，他頭發蓬亂發油，眼底青黑，一臉疲憊的樣子。

“阿媛，這事後麵再說，你這能讓我住兩天嗎？就住兩天。”

我看到他的樣子，顧不得自己，起身蹲在他麵前，關切地捧起他的臉，“阿皓，發生什麼事了？”

秦皓一臉痛苦，救命稻草一樣地抓著我的手，“阿媛，警察，警察這兩天在找我，他們說我和湯瑤的死有關。”

我沒說話，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秦皓看我這樣，更慌了，“不是，阿媛，你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和她的死有關係。阿媛，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連你都不相信我，我，我…”

我笑了笑，安撫狀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鬆下來。

“我當然相信你，但是警察那邊怎麼辦呢？他們在找你，你肯定躲不過兩天的，要不我陪你去警局說清楚吧。”

“沒用的，他們就盯上我了。你知道湯瑤他爸是幹嘛的嗎？她爸…”秦皓急躁地想要說清楚，卻又突然止住了聲音。

“怎麼了，和瑤瑤的爸爸有什麼關係嗎？她爸爸是做什麼的？”我好奇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去警局的時候順耳聽到了…”秦皓努力的遮掩。

我笑著看著他一副小醜的樣子，坐了回去，

雖然答應秦皓讓他借住一段時間，但是如果警察後麵找上門來，他必須配合警局調查。畢竟作為湯瑤的好朋友，我也希望真相早日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