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後一個生日

我知道，這件衣服將不再屬於我。

“既然晴晴喜歡，再買一件。”林學平很是大方。

售貨員略微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這是設計師主推款，僅限量一件。”

二選一的題，不用問，給她。

我剛想開口讓給她，林沐川先開了口：“沐瑤，你把這件讓給晴晴吧，她穿比你合適。何況你衣櫃裏有那麼多好看的裙子，不缺這件。”

“是啊，這次就先給晴晴買吧。”葉寧附和。

我轉身走進試衣間，將心愛的裙子脫下來，遞到林晚晴的手裏。

接連幾日，他們都忙著帶林晚晴去改戶口以及辦理入學手續。

我獨自在家也落得難得的清淨。

“小姐，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想怎麼辦？”阿姨端過一盤切好的水果。

回想起前世的生日，我眸子暗了暗，“不過了。”

“怎麼能不過了？必須過！”林學平推門進來，剛好聽見。

我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第二天，阿姨陪著我穿了條黑色赫本風長裙，頭戴鑽石皇冠。

下樓，客廳裏放了幾張我的寫真照大海報，氣球鮮花滿滿當當。

“小姐，生日快樂。”

“謝謝，王姨。”我會心一笑。

“晴晴！你們誰看見晴晴了？瑤瑤，你看到了嗎？”葉寧急匆匆地跑過來。

我搖搖頭，看起來冷漠又自私。

“人怎麼突然不見了？是不是你欺負晴晴了？”林沐川皺著眉頭。

我看著他的臉，鼻頭一酸，明明就是身體裏跟我留著一樣血的哥哥，他應該是我最親近的同齡人，可現在的他卻那麼陌生。

我曾經是他身邊最粘人的小尾巴，他往東我絕不往西，他去南邊我絕不往北走。

他也經常哄我開心，出門總會帶些小玩意兒回來哄我。

小時候，媽媽告訴我，我會說得第一個字就是“哥”。

僅僅幾天，在他心裏，我的地位就遠遠比不過林晚晴了。

上一世的我隻知哭鬧，卻不曾料到，原來這麼早他們就站在了林晚晴的身邊。

全家集體跑出去找林晚晴，就連阿姨也去了，偌大的別墅，隻留我一人。

我知道，林晚晴其實很安全。

我也知道，自此之後我再也不會過一個快樂的生日。

因為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

前世我的家人就是在林晚晴父母的墓地前，找到了她，她梨花帶雨地一陣哭泣，成功讓爸媽更愛她了。

直到傍晚，他們才回家，我正坐在沙發上，吃著生日蛋糕，盯著蛋糕上被我抹掉的生日快樂的字體，頭也沒回。

“林沐瑤！我竟沒想到你這麼冷血！晴晴不見了，你竟然還能安然地坐在這裏吃著蛋糕。”林沐川氣不打一處來，就差指著我的鼻子罵了。

我回頭，目光停滯在葉寧的懷裏，林晚晴身上披著她的外套，像隻受驚的小白 兔，委屈巴巴地靠在那。

林晚晴獲得了全家的愛與關注，我這個壽星獨自在家餓了一整天，吃兩口蛋糕都被指責。

林晚晴的父母又不是我害死的，為什麼種種苦果要由我吞下。

她失去了父母擁有著比親生女兒更勝一籌的愛，而我的父母健在，心心念念著的卻是養女。

我和她，究竟是誰更可憐一些。

“我去睡了。”

“姐姐，對不起！”林晚晴的手攥著衣角，低著頭。

“瑤瑤，你哥哥說話是有點重了，但今天是晴晴父母的忌日，她哭暈在墓碑前，犯了心臟病，要不是我們及時找到她後果不堪設想。”

我頭也不回地上了樓，還好，今天我收到了一句生日快樂。

......

為了拉進我和林晚晴之間的距離，葉寧特地跟老師商量，把我倆放在一個班級裏。

但效果並不理想，我堅決不和她說一句話。

同學說我們像兩朵玫瑰，一枝紅玫瑰冷豔驕傲，一枝白玫瑰溫柔純潔。

入學一個月後，學校舉辦家庭運動會。

“同學們，可一定要通知好爸爸媽媽，明天我們不見不散。”班主任站在講台上。

我筆直地舉起小手，“老師，我不參加。”

因為我清晰地記得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操場邊上抹眼淚的畫麵。

“不可以哦，每位同學的父母都要參加，這次的成績關乎到你們綜合實踐的分數。”老師委婉的拒絕了我。

吃完飯時，林晚晴眨巴著眼睛，“明天學校要開家長運動會，每位同學的爸媽都要參加，爸媽，你們去姐姐那吧，我沒關係的。”

又是一如既往的懂事。

說實話，我討厭她這副模樣，討厭她天性的善良。

“不行，那你怎麼辦？”林沐川第一個否認了這個提議。

餐桌陷入了久違的安靜，林晚晴也低下了頭。

“不需要，我本來就不想參加。”我丟給了她們一個台階。

因為無論我說不說，結果都一樣，這樣我還留給了自己幾分體麵。

“那這次就先照顧晴晴這邊，等下次遇到你想參加的活動，爸爸媽媽一定去。”葉寧主動為我夾了一塊糖醋小排。

我看著那塊糖醋排骨怔了怔，大口的吃起米飯來，直到最後都沒吃它。

他們按時到了學校裏，先跟我打了招呼，“瑤瑤，你不要生媽媽的氣，下次肯定先陪你。”媽媽握著我的手。

又是下次。

“我沒關係。”你們開心就好。

這種無腦幼兒遊戲，我才不在乎，正好不用參加了。

“爸爸，媽媽，這是我們班主任楊老師。”林晚晴笑意盈盈地跑過來。

“楊老師，晚晴給你添麻煩了。”

“晚晴這孩子乖巧懂事，班上的同學都喜歡她。”

一陣寒暄聽得我困意滿滿。

比賽開始了，我本想在教室待著偷懶，卻被楊老師拎到了操場。

“正式開始兩人三足比賽！請各位爸爸媽媽照顧好自己的寶寶，比賽第二，安全第一！”

他們三人步伐出奇的默契，用別人一半的時間久到了終點。

後麵又進行了其他比賽，成績也很理想，綜合成績最後是第一名。

林學平激動地將林晚晴舉過頭頂，轉起圈來，其他家長為他們歡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