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帶回來一個女孩

媽媽又一大早開車出門了，我還單純的以為這次還是和以前一樣，她去福利院撒錢，但沒想到，她直接帶了一個女孩回來。

女孩怯生生的躲在媽媽身後，通紅的手死死的拽著媽媽的衣襟。

灰頭土臉的樣子，乍一看很是可憐。

“要不是今天我去的早，還不知道，莉莉在福利院生活的那麼差。”

“怎麼了？”爸爸聞聲附和，走過來接過媽媽手上剛脫下的衣服。

“今天我去看，莉莉被幾個小男孩欺負，周圍一個勸阻的都沒有。看來我不能光出錢，這樣莉莉也不會健健康康的長大。”

媽媽憤憤不平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記憶中，她一直是一位溫文爾雅的母親。

從小到大，無論我犯什麼錯，她都是耐心的和我講道理，從不打罵，甚至說話聲音都沒有高亢過。

雖然她是一家律所的合夥人，但是我從來不覺的她和電視劇裏演的雷厲風行、行事果斷的女強人一樣。

“羑裏，被在哪裏站著了，快下來。”

媽媽突然抬手招呼站在樓梯口的我下去。

“這是莉莉，以後就和我們一起生活了，你當姐姐的要好好照護妹妹。”

我沒有回應媽媽的話，而是冷著眼從上到下將莉莉打量一番，才發現她臉上和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

但當我的視線和莉莉對視到一起後，她圓溜溜眼裏的神色，不再是方才的膽怯，一閃而過一絲狠厲。

“我不要。”

我被她的眼神嚇到了，幾乎是脫口而出。

媽媽的希冀的眼神也冷了下來，模樣逐漸變得陌生。

“好了好了，你今天不是要回學校嗎，時間不早了，我去送你。”

爸爸將手中的醫療箱放到桌上，拍著我的肩膀，攬著掙紮的我盡快離開。

回到房間，看到爸爸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我不解的詢問。

“爸，難道你也同意嗎？”

事前，他們兩個曾經因為福利院的事，發生過爭吵，我一直以為爸爸是不願的，但沒想到他點了點頭。

他沉默半晌，“這件事媽媽之前和我商量過了。”

“而且，媽媽也已經答應了福利院了......不好再反悔......你放心，你才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

見我沉默不做聲，他繼續給我做工作。

“莉莉來家裏，你就當多了個玩伴，你不是一直生氣爸爸媽媽工作後沒人陪你玩了嗎？”

“那這個家，有她沒我！”

我無法接受，氣勢洶洶的提起收拾好的行李走出了門，在經過客廳的時候，瞥了廚房裏的兩人。

媽媽紮著圍裙不知道在烹飪什麼，莉莉站在一旁親昵的挽著媽媽的胳膊。

我胸口的火氣更盛。

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轉頭朝我看過來，視線隻掃了掃我手中的行李箱，又回過身去繼續幫忙，在她轉身之際，我似乎看到了她嘴角浮現出的笑容。

“羑裏......”

爸爸的聲音傳來，我故意提起箱子奪門而出。

每次我鬧脾氣，爸爸都會追上我哄我，答應我任何事情，但這次我突然不自信了。

因為隨著關門聲的響起，我聽到了一聲甜甜的“叔叔”。

我在門口等了許久，爸爸果然沒有出來。

這一刻我感覺我才是應該被扔到福利院的小孩，我拖著行李走出門，踩著還未融化的積雪回了學校。

回去就是緊鑼密鼓的考試，但我卻無暇顧及，渾渾噩噩的考完。

今年是難得一遇的寒冬，學校通知提前放假，我在舍友一一道別聲中迎來了寒假生活。

我再次回到家中，卻被門鎖密碼困在了瑟瑟寒風的門外。

後來還是被買菜回來的保姆阿姨發現，幫我打開我自己家的家門，事後我才知道，是因為莉莉覺得之前的密碼拗口，讓改了新的密碼。

此刻我沒有力氣發脾氣，剛剛在門外等的太久，全身已經冷透了，我隻想回到自己的房間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補個覺。

但總是事與願違。

我上了樓，看到我的房間門是被打開的，在我想著或許是保姆阿姨幫我清潔房間的時候，忘記隨手關門了時，莉莉穿著我新買的睡衣從浴室走了出來。

頭發上的水滴沒有擦拭幹淨，一滴一滴的滴落到爸爸從羅馬給我背回來的羊毛地墊上。

那是我考取名牌大學後，爸爸給我的獎勵。

“誰讓你來我的房間的！”

我厲聲嗬責，快步朝她走去，推開她，但為時已晚，羊毛地墊已經麵目全非。

而罪魁禍首卻滿臉無所謂的站在那裏，沒有絲毫愧疚。

“是阿姨讓我來的，她說我的房間還沒有布置好，你也不在家裏住，就讓我先在這將就幾天。”

將就幾天？

我心中苦笑，咬牙切齒的朝她看去，想要回懟，視線卻被她身後的洗漱台吸引。

上麵一片狼藉，我之前一直不舍得用的護膚品也被拆開。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我一時心急，推開她，朝裏麵走去。

“我就是試了試，我之前也沒有見過，我......”

莉莉的聲音在一陣敲門聲後消失。

“羑裏，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媽媽提著兩個滿滿的購物袋從門外走來，她看著我的眼神裏充滿了驚訝。

看樣子她不知道我已經放假了。

“是我讓莉莉先住在你房間的，等她的房間布置好了，再搬過去。”

她看著我解釋，一邊把莉莉拉過去護在她身側。

我站在兩人的麵，像極了壞人。

“你房間光照好，莉莉這幾天身子不舒服，我......”

“不用了。”

我打斷了媽媽的話，“等房間布置好了，我搬過去，這裏被外人碰過了，我嫌臟。”

站在對麵的媽媽，依舊竭力維護莉莉，“她就住了幾天。”

我不理會她，自顧自的收拾東西。

“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蠻不講理......”

指責聲劈頭蓋臉，從小到大，這是媽媽第一次朝我發火。

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朝她看去，兩人四目相視，周圍的空氣都停止流動。

“阿姨，是我的錯。”

莉莉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