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禮物太重。
他說他也喜安靜,可以把這當做外書房。
我便說,那好,我隻借用。
之後。
我製香,他隔著紗簾臨帖,看書。
不想。
我帶著周身傷痕,無處可去時,他贈我的香坊,竟成為我唯一的安穩。
之前的薄紗簾不見蹤影,迎麵一陣藥香襲來。
看過去,後麵荒廢的庭院,被他種滿了各種藥草,聞著安心的香氣,鼻子莫名酸了。
“樓上梳洗一下,我定了菜,給你接風。”
他說完便自顧自走了。
我深吸口氣,抱著貓上了二樓。
素雅的玄色做底,挑出月白色為配,隻看著就極為養眼。
梨花木梳妝台上擺著五種不同的簪子,幾個首飾盒子也被塞的滿滿當當。
我隻呆呆站著,貓兒許是煩了,兀自跳到床鋪上,瞪著貓眼仔細打量著我。
“喜歡嗎?”
他低聲問我。
“你這是蓄謀已久了?”
我不看他,故意反問。
“罪過呢,我隻是無趣時,隨手弄的。”
他無辜說著,抬手拿起一隻翠色步搖給我戴上。
“難怪母後老是囑我出來買這些瑣碎的東西,我的眼光屬實不錯,看到這步搖時,我就覺出,隻有你戴著才最是好看。”
他絲毫不隱藏對我的寵溺,歡喜說著。
“坐,我新學的畫眉手藝,試試?”
他說著,便動起手來。
見他熱情,我端正坐好,任由他狹長眸子仔細審視著。
他手藝果然純熟,即便是臉上有傷,有了他這點睛之眉,我眉眼間,比昔日多了幾分英氣。
“靖哥哥的手藝果然了得,明日做個香囊給你,當做回禮。”
我說著,端起銅鏡,左右換著方向看著鏡中的美人。
“好,我認真等著。”
他起身看我,狹長眸中盡數是我的影子。
此後數日。
他再沒來過。
我亦不問。
我們素來都是這樣散淡交往著,秉著各自的歡喜各自過活。
遇見了,話也不多,隻是那樣靜默處之。
我隻當他是生在宮中,厭倦了浮華,才願意與我這等無趣之人交往。
並不奢望其他......
那日。
紫黛坊的門被推開,來的,竟是位熟人。
“薰兒!”
我見是她,親昵招呼。
“姐姐......我特意來看你的。”
錦衣華服的張薰兒,仔細打量著我的店鋪,不經心的答我。
他是張袁紹的妹妹,張丞相妾室之女,年十二。
張家人丁稀薄,隻有他們一子一女。
兩兄妹自然情深。
即便視禮數為天的張丞相,也把她當成心尖寵,以嫡女規格養大。
“走,先去偏廳坐。我讓青嶼去準備茶點。”
見她來看我。
悶了數日的我自是高興的,用心張羅起來。
此前,張袁紹疼她,總把她帶在身邊,她又總喜歡膩著我,外人看,我們更像是姐妹。
“姐姐,你的傷都好了呢!你這新步搖真好看。”
她一雙圓溜溜的眼,盯著我看了又看,開口道。
“妹妹若是喜歡,就送你吧。”
說著,我摘下步搖戴在了她頭上。
她隻謝過,並不推辭。
與張袁紹十年情緣,看著她一點點長大,轉眼,明年她便要及笄了。
在我眼中,與我親妹妹無異,多好的東西給她,自不會心疼。
吃著茶點,閑聊著。
她也聰明,刻意沒在我麵前提她哥張袁紹,隻跟我說些京城趣聞。
堂上新燃的香還未燃盡。
她突然色發白,打翻了桌上的杯子,從椅子上跌落在地。
“薰兒,薰兒!”
我連忙起身抱她入懷,多年相處,隻看症狀,就知她的風疹症犯了。
剛要吩咐青嶼拿藥給她。
一道惡心的聲音響起。
“賤蹄子!你對薰兒做了什麼?”
我不想理會她,吃力的想把張薰兒抱起來。
蘇落羽從側麵撲過來,拚命似的從我手上搶人。
眼看張薰兒麵色蠟黃,口吐白沫,我全力抱住她不肯撒手。
“都給我住手!”
張袁紹的聲音從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