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替身

我坐在菱花鏡前哭，阿襄蹲在我身邊陪著我，阿襄從小便跟著我，她知道勸我沒用的，小時候便是這樣，哭起來誰勸都沒用。

臉上的胭脂哭花了，我在鏡子裏看到脖子上戴著的赤玉珠串，胡亂扯下來扔到地上。

赤玉產自西南，甚是稀少，還帶著淡淡的香氣，這是剛進宮時祁璟洐送給我的，宮裏獨我一份。那時我開心得緊，如今看來卻是礙眼的。

祁璟洐來了，他撿起地上的珠串笑盈盈地哄我：“怎麼把這珠子摘了，還在生朕的氣？”

我別過臉不去看他，他把珠子給我重新戴上：“好紓兒，日後可不能再摘下來了。”

他說蘇昭昭家族敗落夫君亡故，這些年吃了很多苦甚是可憐。

他說當年蘇家落敗時他沒能幫到蘇昭昭，如今她回到他身邊，是上天對他的垂憐，無論如何他都會好好保護她。

他說他要好好照顧蘇昭昭，讓我大度一點。

可我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他看我態度強硬，拋下一句“若不是你這張同昭昭相像的臉，你也做不了貴妃！”便離開了。

我的心痛得像是被撕開，拿出畫師剛剛畫好的我同祁璟洐的畫像，撕得稀巴爛。

我曾以為祁璟洐是真的愛我的。

因為，我是被他“搶”來的。

那時爹爹已看中了哥哥的好友，一個年輕的將軍，宋垣之。宋垣之很是照顧我，如同兄長一般。我在感情這方麵甚是蠢笨，竟一直沒看出他是因為喜歡我才對我好。

記得好早之前，我和宋家哥兒的婚事便隻剩一層窗戶紙了，宋家第一次下聘時，好巧不巧，趕上先皇病危。

爹爹和先皇是好友，傷心不已，總不好那個時候往府裏添喜事，於是便擱置了。

終於等到祁璟洐登基後，宋家又要下聘，是祁璟洐耍了些手段才在宋家下聘前將我搶了過來。

大婚那晚，祁璟洐掀開我的紅蓋頭後眼睛亮亮的，撫摸著我的眉眼。

如今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我長得像他的蘇昭昭。

原來從前看向我的目光中，多半是在看蘇昭昭。

我在宮裏更招人討厭了，他們都去巴結蘇昭昭，而我在他們的口中隻是個替身，還是個野蠻無禮的替身。

蘇昭昭更得意了，時不時就要來招惹我一下，每次招惹我後，還要楚楚可憐地找祁璟洐告狀。

她說她想要我的珠子，我側身捂住胸前的珠串，她卻彎著腰大笑起來。

她站在華章宮的正殿門前笑我傻，說我這麼傻活該三年生不出皇嗣。

阿襄衝過去掌她的嘴，她想還手卻被阿襄鉗製，阿襄多少習過武，蘇昭昭怎敵得過她。

蘇昭昭從華章宮走後，祁璟洐便又帶著她回來了，帶著侍衛，怒氣衝衝。

我禮還沒行完，他便一腳把阿襄踹倒在地：“就是她打了昭昭？”

我推開他：“你做什麼！”

他攬住蘇昭昭：“昭昭大度，隻要這賤婢磕頭認罪就好。如若不然，朕便砍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