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母親後,我回到了沈家大宅。
這是我嫁給霍時後,第一次回來。
自幼看著我長大的管家、仆人們,瞧見我的神情都有些驚異,甚至尷尬和陌生,我壓根不用問,白筱雅的歡聲笑語已經傳來。
我駐足遠望,就看見她和小舅舅沈奪坐在花園裏,男俊女美,快樂聊天,宛若一對璧人。
不愧是正宮大人!
霍時就隻能去醫院探望,沈奪就可以把受傷的女主接回沈家療養。
我心裏讚了一聲,目光下意識尋找,果然看見二樓窗戶旁,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恰是我那表弟沈秀。
這樣的場景,總讓我忍不住細細沉思。
深愛一個人,真的能忍受她和別人在一起嗎?
以沈奪的性格,當真不會幹掉沈秀、霍時,還有抬手就能被他處理掉的沈辛,隻為獨占白筱雅?
但仔細一想,愛是愛,利益是利益。
我的生父愛著他的白月光,也不妨礙他娶了我的母親。
或許這就是他們男人之間獨特的play也說不定。
4、
我剛要迎上前,對他們說兩句,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傳來,就見沈秀一掃先前在窗戶邊的陰暗神情,笑得溫柔甜蜜:“姐姐,你回來了?”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姐夫沒有照顧好你?”
“我買了新遊戲機,我們一起去玩吧!”
溫聲細語,周到體貼。
真實的用意,則是將我拉離白筱雅身邊,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靠近白筱雅就能讓她傷筋動骨。
不對,我好像還真是。
根據係統描繪我上輩子的光輝記錄,包括但不限於“把女主推到冰冷的池水裏,讓她生病”“趁著女主摔倒,狠狠用高跟鞋踩她的手”“當眾對當服務生的女主潑了滿臉咖啡,蠻橫羞辱”“把女主退下樓梯,讓她流產”......等等等等。
哪怕我沒有蓄意針對,但我和白筱雅就像八字不合,她一見我就沒好事,不是身體受折磨,就是精神受到羞辱。
誰也無法保證,如果這輩子的我靠近白筱雅,會不會讓她本來就打了石膏的腿舊傷未愈,再添心傷。
這麼想想,難為沈秀了。
明明對我恨之入骨,也恨不得貼到白筱雅身邊,卻因為不敵小舅舅,隻能充當這個又無法靠近佳人,又不得不委曲求全陪著我的角色。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更開心了,對沈秀笑得甜蜜而溫柔:“阿辛呢?我好久沒吃他做的菜了......真的有點想念呢!”
“他今天應該不在吧?”沈秀話鋒一轉,“待會我打個電話問問。”
沒過一會,霍時也來了。
情商高如沈秀,當然要調侃我們夫妻情深,霍時離不得我片刻,從而惡心霍時,順便在白筱雅麵前給他上眼藥。
我則溫溫柔柔地說:“老公,我想在家裏多住幾天。”
此言一出,眾人都驚了。
哪怕是我那八風不動的小舅舅沈奪,也多看了我一眼,估計是在琢磨怎麼把我送走。
畢竟,他前腳剛開口邀請白筱雅住在家中修養,總不能這時候又把人家放到別的地方去,隻能請走我了。
但我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柔柔弱弱地說:“我剛剛探望了母親,心裏很難過,想在她成長的地方多待幾天。”
他們無法拒絕。
因為他們還要我的心。
4、
我之所以會知曉一切,源自一次巧合。
那天,天氣依舊陰沉,大雪紛飛。
我非常討厭這樣的雪天,本來都是趴在床上玩手機。
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血來潮,忽然想找本書看,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家族圖書館的隱蔽角落,漫無目的地尋覓著想看的書籍。
因為圖書館太大,我又沒來過幾次,繞著繞著,竟然迷路了。
我轉轉,轉到圖書館的一角,發現這裏有一扇緊閉的門,從門縫下透出微弱的光線,還隱約傳出了對話聲,依稀是小舅舅的聲音。
我頓時生出幾分好奇,靠近那扇門,貼著牆壁,輕輕地俯下身,試圖聽清楚裏麵的談話。
就算被抓住也無所謂,小舅舅那麼疼我,肯定不會怪罪我的。
門縫很窄,卻足以讓我聽到對話的內容。
“......不行,我不同意筱雅去娛樂圈。”這是舅舅沈奪的聲音,沉重而冷酷,“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拍戲那麼高的強度,又晝夜顛倒,隻會加重心臟的負擔。”
筱雅是誰?
小舅舅的心上人?
真不容易啊,小舅舅寡了這麼久,終於鐵樹開花了。
我暗搓搓為小舅舅高興,卻聽見霍時帶了點煩躁的聲音響起:“但這是筱雅的願望,她上輩子就想在娛樂圈混出名堂,卻被沈鶯一再折磨......我實在不想看她這輩子還沒能完成這個夢想。”
啊?
什麼上輩子?
我折磨誰了?
不等懵逼的我想明白,又聽見一直依賴我,粘著我,天天對我撒嬌,像小狗一樣對我甩尾巴的表弟沈秀,用一種我從來沒聽過的陰沉語氣,又是厭煩,又是不屑地說。
“到底還要騙沈鶯這蠢東西多久,不能直接做手術,把她的心臟換給筱雅嗎?想到她上輩子對筱雅做的那些事,我就恨不得再將她挫骨揚灰一次,我已經快忍不下去了。”
心臟?
手術?
我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的荒謬,就聽見小舅舅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靜:“不行,筱雅上輩子的病太古怪了,仿佛命中注定有這麼一劫。全天下那麼多人,那麼多適配的心臟,隻有沈鶯的心臟能救她的命。”
“在那個時間節點到來之前,我們不能采取任何行動。阿辛,你嚴密看著她,不許她逃跑。”
當時,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後來,蠢係統和我搭上線後,我才明白。
能救白筱雅的,不是我的心,而是寄存在我心臟的係統。
5、
十多年來,十分疼愛我的親人,還有我深深喜愛的未婚夫,居然都是這種嘴臉,令我陷入了很長時間的痛苦,一直擺爛,和係統作鬥爭,就是不肯攻略他們。
一邊是係統的逼迫,一邊是他們對我密不透風的監視,都令我很窒息。
但在表麵上,我還是裝作溫柔、體貼、順從,以降低他們的戒備,令他們誤以為,今生PUA我已經成功。
無人知道,我是在和係統耗。
耗到係統答應我的條件為止。
“可是,宿主,我不明白。”係統疑惑,“你為什麼非要挑白筱雅在的時候攻略霍時啊?這樣成功的概率不是很低嗎?”
我微微一笑,對係統說:“第一,隻有白筱雅在,他們才都會在;第二,我不是要攻略他們。”
“而是要讓他們反過來,攻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