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納蘭雪故意刁難,楚銘隻是淡然一笑:“納蘭小姐既然看不上本王,那還請小姐稟明父皇,取消了我們的婚約,以免耽誤了小姐大好年華。”
楚銘這突然的反將一軍讓納蘭雪頓時無語,她若是能讓楚望天和她爹取消婚約,還能出現在這?
說到底她從一出生就是一枚棋子,隻能任人擺布。
這婚約就是她的使命,若無婚約,她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顯然,楚銘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如此的有恃無恐。
這人傻?我看他比猴兒都精!納蘭雪心知肚明,當下又道:“好,我有一聯,你若能對出下聯,我就跟你走!若是對不出來......”
楚銘絲毫不以為意:“那又怎樣?”
“若是對不上來,你就不能騎馬,而要倒騎一頭驢子,一路跟在我們轎尾。”納蘭雪戲謔地看著他道。
男女第一次見麵,總要分個高低,納蘭雪天性冰雪聰明,豈能落於人下?她這是一上來要給未來夫君一個下馬威。
可是楚銘也不示弱,答應道:“行,納蘭小姐請說。”
“你過來。”
楚銘愣了一下。
顯然納蘭雪是擔心隔牆有耳,這貌似清冷的皇城郊外,實際上草叢、樹林、山溝溝、土垛後麵藏了不下四撥人,雖然大家對這出戲都是心知肚明,但其實都在暗中觀望。
明麵上這隻是一隻皇室的棄子流放邊關,實際上卻涉及到當朝天子、前朝舊部、巫王、中立將臣等多方勢力的利益。
隻是讓楚銘不明白,一副對聯而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不過他還還是湊了過去。
卻聽納蘭雪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此言一出,楚銘神色一凜,不自覺地四下望去,確定周圍無人,這才心領神會。
他大有深意地看了納蘭雪一眼,這對聯不難,難就難在這份誌氣和膽色。
顯然,能說出如此氣魄的上聯,納蘭雪必然是一個心存大誌的有為女青年。一句話足以表明,她隨同楚銘西出邊關,不過是無奈之舉,其最終目的,隻是為了‘百二秦關終屬楚!’
如此說來,倒與楚銘的想法不謀而合。
楚銘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隨即湊到納蘭雪耳根,悄聲道:“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隨著最後一個字鏗鏘有力地落下,納蘭雪看向他時目光之中明顯帶著一絲驚愕。
這下聯不僅對得極為工整,而且在氣勢和雄心壯誌上更勝一籌,饒是納蘭雪有心侮辱,卻也完全被這下聯給征服:“好一個三千越甲可吞吳!”
隨後,納蘭雪朗聲道:“紅兒,讓我們的車轎,與八殿下同行。”
“是,小姐。”
千騎開路,花轎同行,楚銘策馬回頭,再看一眼武朝皇都。
這是他穿越伊始之地,也是他流放邊關之時,終有一日,他會換了模樣身份,再回到這裏!
不過縱馬一路西行,楚銘心中卻不敢怠慢。千裏之行,才邁出第一步,後麵的路,會更加荊棘叢生,艱辛萬苦,那宮中的老狐狸,斷然不會這麼輕易饒了他!
......
“報!”前朝武將關朝賢府上,探子匆匆來報:“將軍,八皇子成功突圍,已經出了皇城,向西北去了。”
“哦?”早已等候多時的關朝賢聽到這個消息,麵上甚喜。
楚銘現在是擁有前朝血脈為數不多的幾人了,他能平安無事,從老奸巨猾的楚望天布下的天羅地網逃出去,對於關朝賢這樣的前朝大臣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喜訊。
他連杯中的茶水倒地都渾然不知,心中隱隱有些興奮道:“看來傳聞果然不假,八殿下平素裝瘋賣傻,實則韜光養晦。而現在,這把劍,終於要出鞘了!”
......
中州大荒山巫王宮殿,同樣得到消息的巫王納蘭千刃麵色凝重:“沒想到楚銘這小子竟然能逃出生天,楚望天這一計不怎麼樣啊。”
其子納蘭燭不以為然道:“爹,聽說楚銘從小就是一個廢物,西去邊關更是死路一條,這種廢柴,有什麼好關心的。”
“廢物?”納蘭千刃麵如重棗,有些責怪地看著他:“燭兒,我怎麼跟你說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連前朝皇室都不是楚望天的對手,一個廢物,能從這樣的精心布局中毫發無損地脫身?”
“爹的意思是?”
“罷了,就算他走得出皇城,也到不了邊關。隻不過雪兒可能要多顛簸一陣了。”納蘭千刃收起心思,也不再談論。
......
清淨的般若寺內,沐浴熏香,佛鐘撞響。
亭下兩人在下棋。
身著白.虎儒服的程王一枚棋子殺向對方禁區,波瀾不驚地問道:“大師,皇城門外之事您怎麼看?”
“坐著看。”苦無大師麵帶微笑地放下佛珠,反將一軍道:“王爺,外麵的水混,不妨先晾他一晾,是清是濁,日後必見分曉。”
“大師高明。”程王心領神會,顯然,苦無大師的話正合他意。
這三方倒是沒有太過擔心,隻有太子禦書房,大皇子楚楓的盛怒和擔憂溢於言表。
明明身死的楚銘竟然起死回生!皇城外精心布置的局竟被他輕鬆破解!納蘭雪竟然在最後關頭擺明立場與楚銘同心!
這幾點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令得楚楓氣急敗壞,一掌狠狠擊在桌案上,情知自己下錯了一步很重要的棋。這步棋極有可能會放虎歸山,讓他日後繼承皇位充滿了危機。
“太子,您消消氣,請喝茶......”宮女連忙上前安慰道。
“都給我滾,廢物!”楚楓掀翻茶杯,破口大罵。
卻在此時,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聖皇駕到。”
隨著房門打開,身著龍袍的楚望天走了進來。
“父皇!兒臣參見父皇。”楚楓趕忙收了暴戾之氣,但說話的語氣還是出賣了他。
楚望天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冷笑一聲:“你以為楚銘真的能走出武安城,去到西北稱王與納蘭雪雙宿雙飛?”
“父皇,可是我在外麵布置的局已經被他破了。”楚楓著急道。
“你的局?哼,那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純屬兒戲!”楚望天眉目間射出一道鋒芒,從一開始,他的計劃裏,就不存在楚銘到達西北之後的事!
“放心吧,就算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走出武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