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抬頭，就瞧見了滿臉焦急的沈臨安。

所有人都識趣地閉上了嘴，隻有沈臨安的聲音回蕩在房間內。

「清歡，你怎麼樣，有沒有舒服一點兒？」

我看了沈臨安一眼，他便摸摸鼻子，心虛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一陣恍惚，仿若又回到了在沈府時和沈臨安日夜相處的日子。

城西街道千金難買的栗子酥，南街那邊新得來的話本子，還有北道上數不盡的錦羅綢緞，隻要我喜歡，沈臨安都盡數為我弄來。

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沈臨安對我的偏愛。

可如今，他卻親手將我推進一個必死之地。

我冷眼瞧著沈臨安，不待我有所反應，蕭凝嫣就從門口跨步走了進來。

與平日裏的囂張跋扈有所不同，蕭凝嫣一進門就打開了手中提著的食盒，捧出一盞熱氣騰騰的燕窩朝我走來。

她眼角含淚，一如賜婚的旨意下來之後，她哭得梨花帶雨來到沈府求我替她想辦法時一般可憐。

當日蕭凝嫣傷神之時，我曾好言勸慰，「不如讓陛下尋一個死囚替你，也算是個兩全之法。」

卻不料就是這句話，解了蕭凝嫣的困境，卻為我惹來了禍端。

她嗓音輕軟，將燕窩舀起來遞到我的嘴邊，「辛苦姐姐替我去和親，這件事是凝嫣不對，不如這幾日就讓凝嫣伺候姐姐吧。」

我冷眼瞧著昔日張揚跋扈的公主在我麵前做小伏低。

蕭凝嫣見我還不理她，黯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碗，撲通一聲跪倒地上。

周圍人見狀，忙不迭地都要去扶。

蕭凝嫣抬手揮退了她們，毫不猶豫地對著我磕起頭來。

我隻冷眼瞧著，甚至端起來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沒一會兒，蕭凝嫣的額頭就磕出了血，暈染在她素白的衣裙上，顯得格外醒目。

「夠了！」

沈臨安的怒喝聲響在耳畔。

他上前幾步就要扶起蕭凝嫣，同時對著我怒目而視，「宋清歡，你別太過分了！」

我嗤笑著挑眉，「又不是我讓她跪在這兒磕頭的。」

蕭凝嫣一把拂開沈臨安的手，淚盈於睫，「沈哥哥，清歡一日不原諒我，我就一日不起來。」

她害怕地瞧了瞧我，又繼續磕起頭來。

周圍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逐漸響起，大多都是討伐我的。

可蕭凝嫣一邊不停地磕頭，一邊還在為我辯護，「不怪清歡，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我慢悠悠地放下茶盞，以前怎麼沒發現蕭凝嫣這麼有心機呢？

我倒想看看，這個曾經囂張跋扈的公主，為了沈臨安，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沒錯，蕭凝嫣愛慕沈臨安。

沈臨安喜歡溫婉含蓄的女子，蕭凝嫣便處處博取賢德的好名聲。

在我成為尚書義女之前，沈臨安還特意求了蕭凝嫣讓我入宮做她的伴讀。

當日蕭凝嫣拉著我的手，含笑答允，指天誓日地說著她一定會照顧好我的。

可入宮後世家貴女大都嫌棄我出身寒微，不願與我同行。隻有蕭凝嫣對我諸多照顧，與我交好。

我也在她的活潑下逐漸打開了心扉，視她為友，從沒想過這些其實都是蕭凝嫣一手策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