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是一棟老小區,破敗不堪,周遭都是上了年紀的人。
對比著以前給安然買禮物的收件人地址截圖,我成功找到了她舅媽家。
【嘩啦啦——】
我對著那扇老式鐵拉門連敲帶踹,鐵條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裏頭的人被吵得不得安寧。
“誰啊!別敲了!催魂呢!”
她家一共有兩扇門。
拉門裏麵的木門被打開,我跟安然舅媽之間隔著一扇鐵門。
但從她的架勢上來看,應該是並不打算開門讓我進去。
“哎呦,我當是哪條狗這麼沒素質呢,原來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她身子靠在門框邊緣,一臉你能拿我怎麼辦的小人模樣。
我死死盯著她的眼睛,猶如餓了許久凶猛野獸。
“安然呢?”我問。
“我哪兒知道,那死丫頭說不準死在外頭了吧。或者是她看不上你,跟別的男的跑了也不一定。我勸你啊,凡是多從自身找找原因,你看看你,長得凶神惡煞的,一看就克妻,誰家正經姑娘願意跟你在一起啊。”
“我克你媽!我問你安然呢!”
我手伸進四邊形的鐵門縫隙裏,薅著那老女人的領口,猛地將她往前一拽。
嘩啦啦——
她的臉緊貼在鏽跡斑斑的鐵門上,眼裏充滿了恐懼,想掙紮卻又動彈不得。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跟你說,你現在的行為是犯法的!我要報警抓你!你趕緊放了我!”
餘光瞥到裏麵地板上的一隻白鞋,那是我前段時間跟安然逛街時給她買的。
我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刑,你想報警是吧,我幫你。”
我用空著的那隻手從上衣兜裏摸出手機,撥通了110。
“喂?你好,我要報案,這裏有人非法監禁,地址是......”
-
樓道裏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我無趣的鬆開了手。
那老女人節節後退,滿臉警惕。
在看到是警察的時候,她又掛上了那副小人得誌的表情。
“警察同事你們可來了!就是他,剛才拽著我要揍我,把我心臟病都嚇出來了,啊,我要死了!”
她邊說邊把門打開,墊著腳將自己的右臉湊到兩個警察麵前。
那張皺紋橫生的小人麵向上,正印著一條條帶著鐵鏽的四邊形印子。
我語氣頗為無奈。
“你這老太太,怎麼能胡亂冤枉好人呢?
“你剛才在門裏,我在門外,我又沒你家鑰匙,怎麼威脅你?
“再說就你現在這活蹦亂跳的樣子,哪裏像是快死的人,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沒給她還嘴的機會,又馬上轉頭對警察說。
“是我報的警,我女朋友失蹤,懷疑是她非法監禁,我女朋友公司的人都可以證明!”我指向屋裏的那隻白鞋,“那鞋也是我女朋友失蹤前穿的。”
比起剛才那點小打小鬧,這事明顯要嚴重得多。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眼中寫滿警惕。
老女人心虛,當即就想回屋鎖門,我先她一步跑進了屋。
入室可見的客廳並沒有安然的身影,後麵的人急了,拍著大腿哭天喊地。
“你這是幹嘛!要死啦,警察你們看到了吧,他擅闖我家,我丟錢啦,肯定是他偷......”
她哭鬧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我推開了那扇緊閉著的房門。
我在裏頭看到了失蹤的安然。
她嘴裏塞著東西,手腳被捆綁在了床上,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憔悴。
我跑過去給安然鬆了綁,她白嫩的手腕被麻繩磨出了血痕,看上去有些猙獰。
安然雙手剛被解放出來,就環著我的脖子放聲大哭。
她的眼淚滾燙,洇濕了我的衣服,灼得我心臟疼。
老太太還想狡辯,“我不知道,跟我沒關係,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就出現在我家的......”
“閉嘴!你現在應該慶幸警察在這兒,不然安然吃得苦我一定讓你十倍奉還。”
“注意點,謹言慎行。”
警察出聲嗬止了我。
隨即轉頭對那老女人說,“女士,你涉嫌非法監禁,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我不走,我說了,跟我沒關係,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
“再說了,我是她舅媽,她宋安然從小還是在我家長大的呢,哪兒來的你們說的那什麼罪啊!別嚇唬我了!”
她又作又鬧,聲音大得引來四周鄰居們都出來圍觀。
最後還是警察軟硬兼施給她帶走了。
她臨走之前惡狠狠地看著我和安然,“別以為這事就這麼完了,一個月後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那老周可不是個善茬,他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管好你自己吧!”我回懟。
-
我環著安然的肩膀離開了這間牢籠。
剛要走出小區時,一道女聲喊住了我們。
“宋安然——”
懷裏的人身子一僵,臉色蒼白。
我回頭看去,那是一個燙著一頭長波浪的女人。
正三角臉,三角眼,長得像個外星人,從麵向上看就很是刻薄。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們麵前,隨即高傲地抱起肩膀,眼裏滿是不屑。
“呦,還真是你啊!這麼久不見,我還以為你死外頭了呢。
“聽我媽說,你馬上就要嫁給周老三的那個傻兒子了?挺好挺好,賤人配傻子,祝你倆天長地久哈。”
雖然我很想抽爛她的臟嘴,但我從不打女人。
於是我梅開二度,抓著她的胳膊,在被踩得泥濘肮臟的雪地上,又來了一個標準的過肩摔。
她顯然是沒料到我會來這麼一下,表情都僵住了。
“長得這麼醜,嘴又這麼臭,誰啊?”我問安然。
“我表姐,孫淼。”
“你舅媽的孩子啊,那我明白了。”
我朝地上的人伸出一隻手,地太滑,她不情不願的握住。
我一個寸勁,拉她起身。
砰——
又來了一個利落的過肩摔。
“啊——宋安然!!”
她躺在地上錘著雪地,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摔你的人是我,你喊她幹啥?剛才不知道你是畜生生的,下手輕了點,別見怪哈。”
我不再理趴在地上狼狽的人,帶著安然轉身走了。
可惜了,這次沒有多餘的屁送給她。
-
安然被監禁的時間沒有超過24小時,且是親屬關係,情況特殊,最終也隻拘留了趙玉蘭10天。
趙玉蘭就是安然的舅媽。
她被放出來以後學聰明了,知道不能再綁架安然,於是選了個更惡心的招。
——她帶著她女兒孫淼搬到了我家隔壁。
說是搬家,其實就是監視。
但凡這邊有點風吹草動,她們家門上的貓眼就必定會有雙眼睛在偷窺。
這些人,就像是一窩見得不得光的蟑螂。
雖然不咬人,但不知什麼時候就竄出來膈應你一下。
而且還會繁衍。
光趙玉蘭和孫淼兩個人膈應不夠,她們還把周濤也找來了。
這三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大半夜有說有笑地按響了我家的門鈴。
“宋安然,你未來老公來看你了,快點出來啊!”是孫淼的聲音。
安然握著遙控器的手有些顫抖。
我拍了拍她手示意她安心,起身去開門。
“哪兒來三條哈巴狗在我家門前狂吠?得狂犬了,人話都不會說?”
我語氣不友善,趙玉蘭母女看到我,灰溜溜地滾回了自己家,生怕我再給她們倆一人來一個過肩摔。
“你起來,我要看我媳婦。”
麵前的人身高不足一米七,頂著一個雞窩頭,鼻涕橫流,褲襠都快要掉到膝蓋處了。
所以他就是那個要撬我牆角的精神病周濤?
就這麼一個溜號的功夫,他彎腰從我腋下跑了進去。
我也就慢了兩秒鐘,他直接就在安然麵前脫了褲子。
“媳婦,嘿嘿嘿,你真好看啊媳婦,我給你看看我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提溜著脖子拉出了家門。
昨天剛下過一場雨夾雪,今天正是冷的時候。
我把他往地上一扔,拳腳招呼在他身上。
“老子女朋友你也敢欺負?
“還好意思脫褲子,你欺負人家姑娘的時候看到她們不會自卑嗎?
“逮著自己是個精神病就到處為非作歹,你連個臉都不要了......瞧我這記性,還把你當個人看了。
“你瞅瞅你,長得跟個西伯利亞大鯰魚似的,鯰魚好歹還是條魚,你進化鏈都斷了,是個什麼東西!”
我動作越來越慢,語速卻越說越快。
停下來時,身下的人已經變得鼻青臉腫。
周濤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著,眼底猩紅,時不時還歪頭抽搐一下。
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水果刀,那刀我認識,十分鐘前我還在客廳拿著它給安然削蘋果。
他握著刀,將鋒利的刀劍對準了我。
我聽到他魔障般翻來覆去地嘟囔著一句話: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