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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來到了後麵的小花園。我一招手,煤球就跑了過來。
她是我一隻喂養的小貓,通體漆黑。
有傳言說,看到黑貓會帶來厄運,所以很多人不喜歡他,他是所有小貓中最瘦的一隻。
在我喂貓的時候,徐盛剛好從拐角處走了過來。指尖夾著根煙,神情躁鬱。
我嚇了一跳,忐忑的捂住腦袋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他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邁開長腿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我其實一直知道,徐盛是不屑於直接跟我動手的,他做的不過是給他的好妹妹徐淩兜底。
旺財吃著吃著,一粒凍幹滾到徐盛的腳邊。
煤球喵嗚一聲,便跑了過去。吃完凍幹後,蹭了蹭徐盛的腳。
白色的球鞋被煤球蹭上了幾縷貓毛,徐盛低頭睨了我一眼,有些陰冷的問道:“你養的?”
我連忙道:“不是,是學校裏的流浪貓。”
他冷笑一聲,一腳將煤球踢到了一邊。
煤球淒厲的慘叫一聲,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身邊。
我沒想到會這樣,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徐盛完全沒有負罪感,冷笑一聲倨傲的看著我。
我淚水漣漣的質問道:“他隻是一隻貓。你不知道疼嗎?”
他嘲諷道:“我妹妹打你的時候你都沒哭,這個時候哭什麼?”
“而且,你說對了。”他帶著幾分隱隱的鬆快:“我就是不知道什麼是疼。”
那一瞬間我的怒火衝上了腦袋,我知道了。
她們欺負我,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就像現在徐盛踢這隻貓一樣,隻是因為弱小便可以肆意發泄怒火。我想衝上去狠狠給他一拳,把他那張唇紅齒白的臉砸爛。
怒火壓過了理智,我一把撲了上去,咬住他的下嘴唇。發了狠,死命的咬著。直到喉嚨裏嘗到血液的鐵鏽味。
我鬆開他,呸了一聲將血水吐出來:“這就是疼,記住了嗎?”
說完,在徐盛發飆打人之前抱起煤球,向寵物醫院跑去。
醫生檢查了一番,得出結論:“沒什麼大問題,回去休息幾天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看來徐盛是刻意收著力氣了。因為我記得,有一次他跟男生打架,一拳就把人家肋骨打裂了。
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好東西,隻能說他還有幾分良知。
回到教室,各科課代表正在收作業。我將作業本交過去,語文課代表訕笑了一聲,將手裏的作業移到了一邊,紀律委員一直想巴結徐淩,見此嗬斥道:“蘇歡,你遲到了,你們小組扣十分。”
這惡心人的東西,手裏有點小權力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小組長不滿的瞪了我一眼,又隱晦的瞪了一眼徐淩和紀律委員。
徐淩沒有感受到這不善的眼神。她得意一笑,一把將我撞開,抱著作業本掛著元氣滿滿的微笑走了出去。
見她走了,語文課代表拿過我的作業放在下麵,抱起作業走了。語文老師的辦公室在最遠那層樓,跟其他老師不在一個辦公室。此舉是在幫我,但她懼怕徐淩的威勢隻敢這樣偷偷的給我行個方便。
我沉默的跟在這群課代表後麵,看徐淩跟她們一起嘻嘻哈哈的走向辦公室。
徐淩將作業本放在桌子上,親昵的與老師說著話。
班主任鄭老師提點似的說道:“聽說上個星期五你和你哥哥沒回去,有些事情還是要把握好度,不能做的太過分了。”
徐淩聽到這,知道老師說的是上個星期她欺負蘇歡,引來那個自稱是她姐姐的女人。她在心裏冷嗤一聲,看她那打扮和身後跟著的男人,不過就是一個高級撈女罷了,能有什麼本事。
她元氣的笑容絲毫沒有瑕疵:“好的,老師我知道了。”
她摸了摸手腕上限量的卡地亞手鐲:“老師有沒有看卡地亞最近出的新品呀?”
這或許是大部分女生共同的話題,她和老師打開了話匣子。老師也沒有再追究徐淩的問題,笑著和她聊了幾句。
徐淩褪下手腕上的鐲子道:“剛好我爸爸最近給我買了個卡地亞的鐲子,價值六萬。這個真的太貴重了,我怕不小心弄壞,可不可以麻煩老師幫我保管呀。”
說是保管,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什麼意思。保管的東西徐淩怕是再也不會要回來了。
老師瞬間眉開眼笑,接過鐲子放進了抽屜裏。
徐淩走了之後,我才進去將作業放到了班主任的桌子上。
班主任沒好氣:“又沒交作業?成天就你事多,放這吧。”
我輕嗯了一聲,走了出去。
其實不是我不交作業,而是徐淩不收我的作業。甚至她還拉攏每個和她關係好的課代表都不收我的作業。
沒有辦法,我隻能獨自將作業收拾好交給班主任。在徐淩的壓迫下我就像一個被遺棄,被孤立的小醜。
交完作業,我失魂落魄的走到教室。剛推開門,一大桶汙水從上麵傾斜而下,將我從頭澆到底。
白色的校服本就單薄,在汙水下將少女的輪廓變得清晰可見。
後排爆發出一陣不壞好意的尖叫,徐淩的幾個跟班裝模作樣的拿來毛巾。
“不好意思啊,蘇歡。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呀。”
她們不理會我的拒絕,邊說邊擦,擦著擦著,坐在一旁看戲的徐淩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我抬頭看著坐在在人群中央的徐淩。
她的校服熨帖而幹淨,與汙水滿身的我形成鮮明的對比。
也是,就算有問題她也從來不自己動手,老師眼裏的模範生,長著一張乖乖臉的魔女。
她走過來,居高臨下的遞給我一麵鏡子“照照吧”
接著她壓低身子湊到我耳邊道:“垃圾。”
她們拿來給我擦臉的毛巾沾著黑筆筆芯的油汙,此刻我的臉上黑一塊白一塊,就像剛剛長毛的熊貓。
她笑的暢快且放肆,仿佛捉弄我,是她最快樂,最廉價娛樂方式。
我想到姐姐教我的話,惡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錯。我突然很想,很像想將她金玉的外表割裂,看看裏麵黑色的棉絮。
我沉默著接過鏡子。在眾人的嘲笑聲中,啪一下將它摔了個粉碎。巨大的脆響讓周圍人短暫安靜了下來。
徐淩的小跟班被嚇了一跳:“喂,淩姐。她發什麼瘋?”
徐淩擰開口紅,仔細塗著,她突然想到了蘇歡那個化著精致妝容,嫵媚動人的姐姐。厭惡感油然而生,她不屑道:“狗急跳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