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們說爸媽離婚了

我才三個月大就變成了留守兒童。

爸媽把我丟給不會說話的爺爺，一丟就是十三年。

後來他們離婚各自成家，又為了自己的孩子爭奪我的撫養權。

媽媽想要我的腎。

爸爸想要賣我收彩禮錢。

爺爺還因為救我發高燒去世。

我變成沒家的孩子，幸得好心人收養改變人生。

爸媽又道德綁架想要認我。

而我隻是淡淡地說：“我跟你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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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說我才三個月大時爸媽就外出打工了，那年開春後，廣東工廠正好招工人。

爸媽匆匆收拾東西就走，爺爺慌忙朝他們比劃，大意是我還小，希望我媽留下來照顧我。

我媽紅著眼眶，心一狠，為難地對爺爺說：“我們也是沒辦法，那個工廠工資高福利好，去晚了就不要人了，現在趁著暖暖小，我和國強去賺點錢存著，過年就回來。”

所以從我記事起，就無比期待過年。

別的小孩爸媽一到過年就大包小包往家趕，給他們買新衣裳，給他們壓歲錢。

媽媽把孩子抱在懷裏不停地親，爸爸陪著孩子玩玩具。

可我不要新衣裳，我也不要壓歲錢，我隻是希望他們回來看我一眼。

冬去春來，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除了偶爾會收到爸媽稍回來的一些錢之外，就再無其他。

再後來，甚至連錢都不往家裏打了。

爸爸打電話回來，說這幾年光景不好沒掙到錢，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們多久回來，電話就被掛斷了。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沒有等到他們回來，反而聽到很多關於他們的傳言。

村裏的人傳他們倆離婚了，在城裏各自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帶著我更累贅，所以誰都不要我了。

路過的大娘調侃我：“暖暖，你爸媽不要你了，我家沒姑娘，要不你上我家住吧，等你長大了大娘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你爸媽後悔都來不及。”

我搖搖頭：“爸媽不要我，爺爺要我，我才不要嫁人，我要陪爺爺一輩子。”

大娘嗤笑著：“真是小孩子異想天開，你爺爺哪能陪你一輩子，他那麼大年紀了，說不定哪天就......”

“我不要聽你瞎說。”

我哭著打斷她，捂著耳朵跑了。

隻要我跑得快，她說的話就像屁一樣隨風吹走了，權當聽不見。

爺爺是啞巴，但不是聾子，他也聽到別人這樣傳。

他就急得拿起身邊所能拿的一切，惡狠狠的指著別人比劃讓他們別當我的麵亂說。

爺爺從不當我的麵提他們，但小小的心裏始終明白，隻有爺爺不嫌我累贅。

沒了經濟來源，爺爺每天五點就要起床上山打野柳條編籃子賣，維持我爺倆的生活。

竹籃子2塊一個，賣10個就夠我和爺爺一星期的飯錢。

村裏打柳條的人不少，所以價格壓得很低，爺爺的手藝好，價格算是不錯的了。

爺爺從山上回來，褲管總是濕漉漉的。

我吵著下次要跟他一起去，他比劃著敷衍道：“暖暖，你太小了，山路太遠，等你再長大點，爺爺就帶你去。”

可我已經長大了，該幫爺爺分擔了。

第二天清晨，萬籟俱寂，東方的地平線泛起一絲絲亮光，照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

他輕輕推門出去，穿上那雙縫縫補補好幾次的布鞋，背上背簍出了門。

我翻身下床，躡手躡腳跟在他後頭。

心想，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爺爺平時都在哪裏砍柳條，下次我也要來幫忙。

山路又窄又陡，腳趟過，野草上的露水全部附在褲腿上，我的鞋子都濕了，黏膩膩的很難受。

爺爺的鞋也濕了，我望著心澀，一時間出神，不小心摔了一跤。

2

爺爺聞聲猛地回頭，看清是我後，眉頭一皺，伸手比劃著問我跟來幹什麼？

我摔倒的地方很陡，一不小心就要掉到一旁陡坡下麵，陡坡下全是石頭，摔下去生死難料。

我說我想幫他的忙，他抬手一巴掌拍在我的腦門上，急急比劃說：“你萬一掉下去了怎麼辦？”

我眼淚唰一下出來，委屈道：“那要是爺爺摔下去，暖暖就沒人要了。”

他眉頭鬆了鬆，繼續比劃：“爺爺走這條路熟悉了，不礙事。”

然後拉著我繼續往前。

快到到達目的地時，草叢裏忽然竄出一條蛇，我驚得跳到一旁，爺爺晃著身體猛地撲上去，半天沒了聲響。

我心臟劇烈顫抖，快步上前去扶爺爺，他轉動身子轉過來，雙手緊緊捏著那蛇脖頸，長長的信子向外吐著。

我這才發現爺爺手腕被蛇咬了一口，正往外浸著血漬。

我焦急的指指了他的手，他一把將蛇扔得老遠，爬起來比劃著這種蛇沒毒，幹活要緊。

這裏很多柳條可以打，山路又陡又窄，應該是沒被人打過。

爺爺砍了滿滿一背簍，就給我兩根，我搖搖頭，上手給自己捆了一捆，他拗不過，允許我搖搖晃晃背著柳條跟在他身後。

回到家後，他的手還是不可避免的腫了起來。

我讓他去村裏的診所看看，他擺擺手，自顧自去處理柳條準備編籃子。

我沒辦法，去找隔壁李嬸勸他。

李嬸把他拉進屋裏，我偷偷站在外麵，透過門縫去瞅。

爺爺比劃著說他不能亂花錢，要存錢給我上學。

李嬸歎了口氣，故意拉高聲音：“老夏頭，你要不聯係國強他們把孩子帶走吧，免得你省吃儉用就為了這孩兒，這孩以後要是長大了嫁人可不一定記著你哩。”

我在心裏暗自記了李嬸一仇，我才不會不管爺爺。

爺爺臉上染了一絲怒意，比劃著他養我又不是為了要我報答什麼。

李嬸勸不動，走了。

走時無奈的看我一眼：“勸不動，你爺爺要把積蓄都留給你哩，你爸媽不要你，你爺爺帶你可辛苦了，你要給你爺爺爭口氣啊。”

彼時我還不知道什麼叫爭氣，似懂非懂的點頭。

爺爺出來，又拍了我一下腦瓜。

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比劃：“爺爺不要你爭什麼氣，爺爺隻要暖暖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我急急回道：“我也要爺爺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