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我死後,媽媽都想著把我的錢給弟弟。
想來,她是不會把錢拿出來給我繼續讀書,她的錢是要留給弟弟的。
我在學校附近轉悠了一圈,三公裏內餐館加上小食店就有六家。
工作那會,時代就變了,大家基本都不做飯了。
外賣已經普及,也讓許多有力氣能吃苦的人有了工作。
現在的我有的是力氣。
但是,08年的現在還都是堂食。
鮮有幾個打包帶走的。
沒有外賣平台,沒有一鍵下單。
想要吃上外麵的小食,還得騎著車去。
我走向一家一家的小食店,跟小食店的老板闡述著外賣的優勢,未來幾年一定賺錢。
對他們而言沒有額外多出的成本。
試試也無妨。
隻需要多打印一些菜單,加上訂餐號碼。
客人下單,我去給他們送。
「我們不招工,也養不起工人,開工資有點難。」
李叔婉拒了我,沒有說出難聽的話。
「叔,我不要固定工資,隻要一單給我幾毛錢的跑腿費就行,四毛、五毛您看著給,我還能在學校裏給您宣傳宣傳。」
我厚著臉皮站在李叔的店門口全力地說服他。
他人很好,他是第一個答應我的,我的跑腿生涯也就此開始。
起初一天三兩單,後來十幾單,再後來,幾家小食店都找起了我。
越來越多,光我一個人已經送不完了,老板們就把這個事情全權交給我。
我在學校裏貼上了招聘啟示。
比起我,男生更有力氣。
陳益,是我招的第一個工,他今年大二,家裏是全力支持他的學業的。
但是家裏條件不是很好,爸爸在工地上摔斷了腿,靠媽媽幹農活撐著家,能勉強維持學費,生活費就得靠他自己。
他這兩年也幹過不少兼職,但賺得都不多,省著點生活費還是夠的。
像我們這些大學生,能找到的要麼是苦力活要麼就是推銷。
這也是我看中他的一點。
他能吃苦,不會隨意撂挑子。
陳益加入後,我的工作少了一半,也輕鬆了些。
每個人平均下來一天有五十幾單,早上四五單,中午晚上多些。
這樣算下來每天能賺三十塊左右,我的生活費也有著落了。
但是,也沒那麼富餘,還是得緊點花。
能不花的就不花,能少花點就少花點。
其實,等我們忙完,送完飯後,食堂早就沒飯了。
正巧,有一次陳益跟我說,市中心的那家超市正在打折。
我們去囤了好多泡麵、餅幹、老麵包,雖然都是臨期的,但是味道是一樣的。
關鍵是很便宜啊,平時一袋泡麵一塊錢,臨期的隻要六毛錢。
它雖然便宜,但是有個很大的缺點就是消化太快了,很容易就餓了。
有幾次,我吃了麵再去送飯的,沒到一小時就餓了。
聞著筐裏的飯香,忍不住咽口水。
還被李叔看到過幾次,我不停地誇是李叔做得飯香。
後來,有一次送完飯後,我們的筐裏多出來一份飯。
我們都緊張極了,生怕給客人送漏了飯。
可仔細核對,又沒錯。
我們回去找李叔,李叔說:
「這是中午剩下來的,扔了怪浪費的,你們不嫌棄的話挑好吃的吃點。」
一時間,我們不知道這是真的中午剩下來的還是說是李叔特意給我們備的。
心理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楚。
我和陳益拎著飯走向空無一人的食堂。
打開盒子,是韭菜幹絲,角落還躺著一顆圓鼓鼓的鹵蛋。
陳益也迫不及待打開,青椒土豆和一個雞腿。
這菜也太好了。
我們相視一眼,這鹵蛋、雞腿不該是要扔掉的吧?
這顯然是李叔特意給我們備的。
送飯的這些天,李叔對我們很好,不是老板對員工關心的那種好。
有種像是對自家孩子那樣。
有時候會遇到下雨天,我們沒有雨衣,李叔的店裏總會備著兩件。
我一件,陳益一件。
有時候,開著電驢急著送飯會磕著碰著,李叔看到,總會把我攔下,讓他家的兒子繼續送。
但是,月底結的錢卻一份沒少,還會多出十塊二十塊。
李叔說,湊個整,好聽。
「快吃,突然覺得好餓了!」
李叔給我們備的飯看著都很美味。
好久沒有吃到這樣的正餐了。
我低著頭扒拉著飯,一個雞腿塞到了我的盒子裏。
「你多吃點,早上又沒吃飯吧?」
這小子,他怎麼知道我沒吃飯。
今天早上六點多就有訂單了,一直到九點左右結束就直接上課去了。
我把我的鹵蛋夾給了他。
「謝了,我的給你。」
相視一笑,吃了個精光。
隻能說,李叔做的飯太香了。
這幾個月,每天都馬不停蹄地忙著。
我的生活費也攢得差不多了,後來基本都是李叔給我們備的飯,連吃飯的錢都省下了好幾百。
已經五月份了,我該準備考試了,我去了小食店,跟老板們做了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