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歲那年,我被診斷出了癌症。
化療需要不少錢。
我跟弟弟提出之前借給他的錢,他沉默不語。
弟媳婦說我治不好了,化療就是浪費錢。
隔天他們一家就去了旅遊。
媽媽給我找來了偏方,說它能治。
實際是偏方不花錢。
後來,我病情惡化,沒熬過三十五。
再次睜眼,回到了二十歲。
我拎起弟弟的耳朵走出網吧。
「我的錢是大風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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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痰卡住喉嚨,氣沒咽下去,就走了。
我飄到半路聽見我弟在嚎,順勢回去看看。
我弟嚎了半天,愣是一滴眼淚沒掉。
我弟媳婦倒是鼻涕眼淚一塊掉。
「姐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我這心理難受的啊!!!」
難受?
比當初我向你們要錢的時候還難受嗎?
嗓子都哭嘶啞了,確實挺賣力,看得親朋好友們都心疼了。
我竟不知道我還有個這樣的好弟媳。
媽媽哭得都快暈了過去,全靠姨扶著。
哭過一輪後,媽媽把弟弟拉進了小房間。
「你姐走了,那錢你也不用還了,她肯定還有錢,你提出來,手頭也能寬鬆些。」
「我聽人家說,有錢趕緊在剪角前提,不然後麵麻煩著呢!媽不懂,也不用。你來提,提出來都給你。」
原來我死了,也有人惦記。
惦記我的錢。
我突然不想投胎了,跟閻老換了一次重活的機會。
下輩子我給他打工!
再睜眼,我回到了二十歲。
趙華此刻泡在網吧裏,我氣不打一處來。
衝進那家他常去的網吧,老位置,吧台邊抖著腿的那個就是。
我三步兩步衝到他後邊,他竟一點都沒察覺身後有人。
揪起他的耳朵往外拖,耳機線連著電腦,他歪著頭又氣又懵。
「你Y的—」
看到我的那刻,我死死瞪著他。
「說啊,繼續說啊!」
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看來還顧慮到我是他姐啊!
「你不是說買資料的嗎?資料呢?」
我故意拔高了聲音,站在網吧看著他無語無奈又擠不出一個字的樣子。
謊言被戳破,弟弟狠狠把耳機甩在桌子上,往外走去。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一直跟我要錢買資料,其實都來網吧了。」
「你以為我的錢是大風刮的?」
「以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慣的你。」
「從今以後,別想從我這拿到一分錢!」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兩手一攤,翻了個白眼。
轉身又進了網吧。
他不值得我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天邊的夕陽緩緩下落,像是一層霧蒙住了光暈,剩下一個圓圓鼓鼓的蛋黃。
我快跑著趕回了家。
遠遠地,就看見家裏的煙囪裏冒出一縷一縷的煙。
「以後看見煙囪冒煙,就回家吃飯,知道了吧!」
四五歲的時候,媽媽經常笑眯眯地對我說。
我可以無憂無慮的玩,到點就回家吃飯。
那會的記憶美的就像一幅畫。
後來,六歲那年有了弟弟,一切都變了。
鴨腿是弟弟的,鴨脖是我的。
我回家總是有活幹,而弟弟回家總是有作業要寫。
可他那麼認真,怎麼成績還是倒數?
爸爸媽媽就真的看不出來嗎?
不,他們比誰都明白,不過是因為弟弟是趙家的後,罵不得,打不得,就怕他一個想不開跳了河。
所以啊,他們就變得越來越慈愛。
寒冬裏的天,七點多,天就黑漆漆的了。
弟弟吹著口哨,塞著耳機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回來啦?快,吃飯,菜都要冷了。」
媽媽拖著凳子拿著毛巾擦了擦凳子上的灰,示意弟弟坐下。
「不吃,吃過了。」
弟弟擦身而過就進了房間。
「這死孩子,又在外麵亂吃。」
媽媽端著碗,盛起了飯。
眼前的這一幕我見過無數次,一家三口動不了筷,常常吃著快冷不冷的飯。
就為了等家裏的皇太子回來,而皇太子卻不領情。
我本想坐下吃飯,可總覺得氣不順。
又站起來,踢開了弟弟房間的門,拽著他的耳朵一路走到大屋飯桌前。
「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