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浮現

回憶抽絲剝繭，一幕幕場景浮現在我眼前。

暗戀宋詞的十年裏，我並非隻告過這一次白。

高中畢業那天，我鼓起勇氣帶著五年裏給宋詞寫的所有情書去找他，厚厚一摞的情書寄托著我對宋詞的所有喜歡。

這些情書全都是我一字一句親手寫的，我記不清寫了多久，也記不得寫了多少次。

趁午休四下沒人時我小心翼翼的溜進了宋詞的教室，懷裏抱著我的情書心跳快的要命。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的場景，當我走近宋詞座位時卻發現宋詞的桌子裏早已經被塞滿了各種各樣情書。

甚至還有幾封被風吹落在了地上，上麵還沾染了不知道是誰的腳印。

這裏的每一封信做的都很認真，我能看出來。

我搖搖頭，最後一封信也沒有放下。

是啊，像宋詞這樣優秀的人，怎麼也輪不到自己喜歡。

隻是我一廂情願，總覺得我在宋詞眼裏是特殊的。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愛意廉價，也是第一次動了想要放棄宋詞的念頭。

或許是賭氣或許是吃醋又或許是出於報複心理，畢業聚餐那天我叫上了陳洛同我一起去。

陳洛從小就住在我的隔壁，幾乎是和我一起長大。

還記得剛見到他時他還隻有隻有四歲，我作業本上周瞳瞳三個字他隻能勉勉強強認識一個周字，從此“小周姐姐”便成了他對我獨一無二的稱謂。

陳洛雖然比我小四歲，但是很粘我，每天放學後都會來我家纏著我給他講題，一有時間就會跟在我的屁股後纏著我和他玩。

他喜歡我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但當時我的心裏隻有宋詞容不下其他人。

陳洛當時隻有初三，但身形長相各方麵都沒得挑，拿他來氣宋詞應該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陳洛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我的邀請，對我他向來有求必應。

聚餐那天我刻意遲到了十幾分鐘，這樣大家的目光才都會聚焦到我身上，我尤其是想讓宋詞看到。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開始展現我精湛的演技。

“不好意思大家，我遲到了。”

“路上我男朋友有點事耽擱了，實在是抱歉。”

我很自然的牽著陳洛的手走進包廂，男朋友這三個字我故意咬的重了一些。

“哇，瞳瞳你男朋友好帥啊！在哪找到的？”

“好周瞳瞳，背著我吃獨食是吧？不給我介紹一個？”

“你小子，什麼時候的事？都不告訴我！”

......

我聽著眾人的起哄聲心滿意足，眼神下意識的朝著宋詞撇去。

他一言不發，臉色鐵青。

我有些得意，在餐桌上和陳洛表現的更加親昵。

這一頓飯我的關注點幾乎全在宋詞身上，他沒怎麼動過筷子飯局過半便匆匆告別。

他那時的樣子像極了我現在。

隻不過當時的我是逢場作戲，而現在的宋詞對雯雯的愛卻是真情流露。

我很自然的把宋詞離席的原因歸功於我，直到飯局結束我都有些沾沾自喜。

晚上回到家，宋詞果然發消息給我。

“我不想再看到你和那個人在一起。”

宋詞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但在我眼裏，這就是宋詞在意我的證明。

僅宋詞一句話我便和陳洛幾乎斷了所有聯係，我想半天才想出“你年齡太小，等你上了大學在說”這個荒唐到不行的理由。

我何嘗不知道這對陳洛來說很不公平，但我真的太想和宋詞在一起了。

從那以後我便處處躲著陳洛，不再和他見麵，拒絕了他的所有邀約，時間一晃就到了現在。

但如果當時的我知道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真的還會義無反顧的為了宋詞割舍掉自己的一切嗎？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

餐廳眾人的起哄聲把我的思緒重新拉回到了現在，我看著台上的男人緩緩向我走來。

我逐漸看清楚了他的模樣，更加篤定這就是陳洛。

四年的時間裏，陳洛的樣貌變化很大，但仍然能從眉眼中依稀辨認出來這就是曾經那個每天都纏著我的小屁孩。

“小周，現在我上了大學，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嗎？”

我與陳洛四目相對，他的眼神裏滿是溫柔。

我不知為何臉上有些發燙，或許是第一次在大眾麵前接受來自別人的愛意。

“可以。”

我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再去看宋詞的臉色。

我主動牽起陳洛的手，在眾人的哄鬧聲中離開了餐廳，離開了這個我一秒鐘都不想多待的地方。

陳洛一路上和我說了很多，我全都一一耐心回應著。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怪過我，沒有怪過我把他當做追求宋詞的工具人，沒有怪過我對他忽冷忽熱，沒有怪過我對他的不辭而別。

這四年裏他努力考上我的大學，把我對他不經意間的承諾始終都記在心裏。

我抬頭向陳洛看去，竟有些心疼他。

路燈的光打在陳洛臉上顯得格外好看，他嘴裏仍喋喋不休的同我講著他這四年的經曆。

“陳洛。”

我忍不住打斷他。

“怎麼了？”

陳洛扭頭向我看去，語氣依舊非常柔和。

“謝謝你。”

我能感覺到陳洛愣了一下，但也隻是略微停頓。

“我還以為你覺得我囉嗦呢。”

我笑笑沒有說話，主動拉住了陳洛的手。

他出了一手心的汗。

這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從家門口的大樹聊到對麵老奶奶家的小狗，我們幾乎無話不談，我陰鬱的心情也一掃而空。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健談，懂怎麼哄我開心。

有一瞬間我感覺我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陳洛每天給我當跟屁蟲的時候。

這天晚上是我這段日子裏最開心的一天，也是我最放鬆的一天。

“你在哪？”

是宋詞發來的短信。

我拿出手機時發現他已經給我連續打了十幾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