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到底想怎樣？

我已經忘了誰說過。

真正要娶你的人，怎麼會讓你等，生怕慢了哪怕一分鐘，你就會被別人搶走了。

我對陳康而言，恐怕實在算不得什麼，不然他怎麼舍得讓我等？

我之前等了四十年，跟喂了狗有什麼區別。

我站在香港街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隻覺周身無比淒涼。

我的四十年，難道就這麼白白的浪費了？

然而確實如此。

我等著陳康，陳康卻等不了我，選擇在他鄉生兒育女，把我遠遠拋到腦後。

我真的不甘心。

“陳康，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哪裏做錯了？明明當時都說好了。”

我看著鏡中蒼老的自己，我唯一值得慶幸的，這些年除了等陳康之外，我還賺了很多錢。

我手底下有兩家公司，雖然規模不大，卻讓我衣食無憂，哪怕晚年無依無靠，也能過上安樂的日子。

最近這段時間，公司出了點小問題，我這次來香港，可以順便處理。

等我心灰意冷處理好公司的事，再次接到陳康的電話。

看著那個念叨了無數次的電話號碼，我已經不想再與他有任何聯係，可鈴聲鍥而不舍，一直響了很久。

我撥開接聽鍵。

“阿紅，上次你說公司出了點問題，解決了嗎？”

“我們之間的事，我很抱歉，我想補償你。”

“補償？”我笑了，如果這四十能用物質來補償，那我的感情又算什麼呢？”

可我想聽聽陳康怎麼說，他想怎麼幫我。

“還沒有，挺棘手的，你想怎麼幫我？”

“我們見個麵吧。”

我從陳康的話裏，聽出他的期盼，一如我再次見到他時，期盼他能與我長長久久一樣。

“好，那就見一麵。”

第二天，陳康將一封牛皮紙袋推到我麵前。

我一看就知道裏麵裝的是錢，可能還有一些文件資料。

“阿紅，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拿著，另外，這裏麵的東西，能夠幫你的公司渡過難關。”

“我知道之前很對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約，可我真的想彌補你的，請你不要拒絕我。”這是打感情牌？

以我對陳康的了解，他已經足夠真誠。

但時間能夠改變一個人，況且我們已經那麼多年不見，他的話能夠相信嗎？

我依舊對被扔的茶葉耿耿於懷。

“為什麼要扔了我送給你的茶葉？你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麼嗎？你是在侮辱我！”

陳康忙搖頭擺手：“不是的不是的，阿紅。”

“我是怕茶葉帶回家，孩子們知道我和你還有聯係，那茶葉一看就知道是你老家那邊的，我真的不敢帶回去。”

“而且，也太重了......”陳康無奈笑笑。

誰會把真心喜歡過的女人送的東西扔掉？

哪怕再不方便，帶回去放在朋友家裏，隔三差五和朋友一起品一品，追溯一下年輕時候也是件美事。

可他偏偏扔了。

算了，既然已經到這份上，多說無益。

畢竟他老婆才去世一年，他就要和他的孩子們說，把他的初戀帶回家結婚，換成是我，我也會不會同意的。

我笑笑，為自己可惜，也為這些年蹉跎的歲月可惜。

我是一個很執著的女人，執著的好處，就是做什麼都會堅持到底，最終小有成就。

我執著地等陳康四十年，終於等來老年的陳康。

做生意憑著一股子執著的勁兒，也掙下一份家業，如今不過是為了年輕時的夢想，希望和陳康有個結果。

既然已經回不到當初。那就像陳康說的，他想幫我，我也欣然接受。

我拿過牛皮紙袋拆開，裏麵果然放著一遝厚厚的錢，外加一張支票，七位數。

沒有了愛情，友情也不錯。

我翻了翻文件，也正是我需要的。或許陳康不能給我愛情和家庭，他實實在在想幫助我。

“謝謝。”我真心誠意的。

陳康還是如年輕一樣，靦腆垂下頭，看的出來，他對我接受他的好意表示欣喜。

我恍惚覺得，曾經那個我愛的人，是我幻想出來的人。

我跟他滿打滿算相處的時間，也不過半年，我們並沒有好好在一起過結婚生子。

如果那時候他沒有逃去香港，我們也未必能從能白頭到老，更不可能有很深的感情。

偏要勉強在一起，走過未來的一生，怕也是人走茶涼，到最後什麼也得不到。

這樣就好。

“阿紅，你要走了嗎？”

我點點頭，香港不是我的家，也沒有我的家，也不會再有我愛的人，我留在這裏做什麼呢？

“陳康，謝謝你能回來找我，我看到你還好好的活著，總算沒有一場空。”

“說到底，我們終究不能在一起，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我站起來，想要離開，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陳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回頭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

陳康動了動嘴唇。

“既然你事業有成，能不能留下來，哪怕不在香港在，深圳也好，我想時常能見到你。”

“你也知道我老婆已經沒了，可是我希望我們能常聯係。”

這是什麼話！？

我從最初的驚訝到最後難過。

“陳康，你怎麼會是這樣說話？你想讓我做小三嗎？”我冷靜問他。

“不、不是的，我不是要你做我的小三，你永遠是我最愛的人，我隻是想時常見到你。”陳康急忙擺手，一臉急切。

“你不必回到村子，我在香港，你在深圳，我們能時常聚聚。

“我們的公司都是同行，說不定工作上能互相幫助。”

說到這裏，我有些猶豫，就憑著手中這些材料，將來我坑真的有需要陳康幫助的地方。

“我留下來時常跟你見麵，可你明知道你的孩子不允許，你還要見我？”

“偷偷摸摸私底下見，你把我當什麼了？”我痛苦不已。

不，或許我已經不痛苦，而是麻木了。

陳康一時間手足無措，偌大的餐廳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在拉拉扯扯，樣子實在不好看。

陳康趕緊放開我。

“要不這樣，你先去處理你公司的事，我們改天再見。”

我閉了閉眼，不想拖拖拉拉，隻想快點結束。

“你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