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項鏈

【四】

生日宴會那天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

我成了圈子裏最大的笑話。

上一個最大的笑話是陸行之，當年他為了孟依晴，甘願放棄了陸氏那麼大的家族企業的繼承權。

後來孟依晴一走了之，出了國。

圈子的人在背後都說陸行之是傻逼。

後來就出現了我，我大學是在國外上的，剛好錯過了陸行之最傻逼的幾年。

對這些事情也不太了解。

回國的洗塵宴上，陸行之見到我第一眼就失了神。

還是身旁的好友提醒他，他才不至於在外人麵前太失禮。

後來陸行之便開始瘋狂地追求我。

我以為這是一見鐘情。

現在想來，當時陸行之身旁好友的眼神，怕是同情居多。

陸行之追求我的時候，曾經溫柔地和我說過，最喜歡我的眼睛。

我照鏡子的時候，常常會多看兩眼自己的眼睛。

想知道它到底是哪裏吸引了陸行之。

這個疑問直到我在陸行之的書房裏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書。

裏麵掉出來了一張陳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依偎在男孩身上。

那是少女時代的孟依晴，那是少年時代的陸行之。

孟依晴五官的其他部位其實沒有那麼漂亮，甚至算得上普通。

隻是小臉上的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起來為她增添了幾分美麗。

可偏偏是那雙眼睛，是和我的眼睛最像。

【五】

那天的後來，陸夫人和陸叔叔雖然埋怨陸行之不懂事。

可陸行之畢竟是陸夫人最疼愛的小兒子，兩人也沒有說什麼重話。

反而替陸行之找借口，開始寬慰我：

“行之隻是一時昏了頭，都是那個孟依晴的錯，等我回去好好說說行之啊，小南你也別太放在心上，總歸是你要和行之結婚，看不好他，你也占一部分責任。”

我低頭抹著淚，聽見這話心裏一陣犯惡心。

爸媽也勸了我兩句，說道：

“你和陸家小子走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也算是不容易，回去好好和他說說，能過去就過去吧。”

我沒有說話，隻是點頭。

回到我和陸行之的家時，屋裏一片漆黑。

這裏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我和他親手添置的。

我看著博古架上格格不入的那個泥塑擺件。

是可愛的庫洛米造型。

也是當時我和陸行之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一點一點捏出來的。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是個好天氣，做手工時陸行之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

又很快地縮回，仿佛是怕冒犯到我。

我於是故意用手貼他，逗得他臉紅。

像是大學戀愛時的純情男生。

所以我信了他是真的喜歡我。

畢竟，三年的感情，誰又想真的舍得丟掉呢。

我坐著，就這樣在沙發上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聽見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我醒來，陸行之剛從玄關走出來，就看到了沙發上的我。

他像是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語氣指責：

“大半年不睡覺在這裏坐著幹什麼？想嚇死我？”

在沙發上等了大半夜，等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我仿佛已經是坦然接受了。

可心裏還有不甘。

於是我在陸行之進浴室前攔住他。

我忽視他緊皺著的眉毛，全然寫著不耐煩。

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阿行，你今天晚上去了哪裏，我可以不追問。”

“可我隻想問你一句，訂婚的事情，還作數嗎？”

“你還想娶我嗎？”

陸行之愣了愣，隨即把眼神移到旁邊的沙發上。

沒看著我，不自然道：

“閑著沒事問這個幹什麼？想不想娶你都已經要訂婚了，別磨磨唧唧了，讓開，我要洗澡了。”

他從我身邊擦過，我聞到了他身上清晰又陌生的香水味道。

來自另一個女人。

【六】

陸夫人又打過來電話，問我和陸行之有沒有好好說開。

我輕笑兩聲，安慰她；

“哪有什麼隔夜仇，阿行他說了訂婚的日子照舊，阿姨您不用擔心了。”

陸夫人放下了一顆心，掛電話前又不免嘮叨我兩句：

“天氣要變冷了，行之出門前記得提醒他多穿兩件衣服，我這個當媽的沒辦法照顧他，還得讓小南你多操心操心。”

“你以後畢竟是要嫁進陸家的，那個工作忙的話還是盡早辭了吧。”

我隨意應了兩聲掛了電話。

沒和她說，其實工作室是我自己的，沒法辭掉工作。

畢業之後，我回國就開了一家服裝設計工作室。

大多數來的人都是定製一些有設計感的西裝和常服等等。

工作室一年到頭雖說不是門庭若市，可來定製的人也不算少，單子已經排到了明年年初。

慢慢地也積攢了些名氣。

可陸行之的父母總覺得我整天在外也幹不了什麼有用的事，陸家也不指望我賺錢。

不如辭掉工作，回家給陸行之洗衣做飯。

到了我的工作室，小琳就興高采烈地跑過來：

“南姐！聽說你要訂婚了，是不是和陸先生呀？”

我笑著回答：

“對。”

“到時候一定請你們來參加訂婚典禮。”、

小琳“嘿嘿”兩聲。

“那到時候我可得隨個大紅包。”

我戳戳她的額頭：

“就你那點工資，還是自己留著花吧。”

我向來工作和私事分得很快，陸行之也隻是來過我的工作室一次。

小琳她們也隻是知道陸行之姓什麼，僅此而已。

在辦公室坐了一上午，改了幾遍初稿。

到了飯點的時候，我看了眼好像沒什麼工作。

就保存畫稿準備下午回家。

出了門，想起好久沒有逛過街了，我找了家常去的商場，準備進去逛逛。

路過一家珠寶店，我停下來想看看這一季有沒有什麼設計感較強的作品。

剛想讓銷售幫我拿出一條項鏈試試。

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行之！我們進去這裏麵逛逛吧，我剛好想買條新的項鏈！”

是孟依晴。

陸行之低沉的聲音帶著溫柔和寵溺。

“好，都聽你的。”

兩人走進店裏。

我背對著他們，銷售小聲詢問我：

“小姐，請問還要看這款項鏈嗎？”

“這是這一季最新款的哦，目前國內現貨隻有十幾條，我們店裏也隻剩這一條呢。”

我剛想說“包起來吧”，下一秒孟依晴的聲音又出現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