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來精神病院看我的時候,帶來了周旭和淩菲即將結婚的消息。
看到我隻是望著牆麵不說話,周寧有點難過地紅了眼睛說道:
「嫂子,你要是難過你就哭出來,你不要這樣子不死不活的,我看著心裏難受。」
端著飯食進來的保姆冷嗤了一聲,
「周寧小姐,過幾天淩菲小姐就要和先生結婚了,你這聲嫂子叫出來,是在說孫琦是小三的意思?」
保姆說這話的時候,還故意提高嗓門,眼睛往外麵瞅去,明顯是想要說給外人聽。
這個病房外,不僅有周旭的人,還有淩菲的人。
周寧轉頭怒瞪保姆,一下子就看到保姆手中那像是泔水一樣發著難聞味道的飯菜。
他一把拍開,怒道:「這是給人吃的飯菜嗎?我哥是把嫂子送進來養病的,不是讓你們虐待的。」
保姆有恃無恐,「我隻是聽從太太的吩咐做事,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周寧咬著牙說道:「淩菲還沒和我哥結婚呢,你領著的是我周家的錢,而不是那個姓淩的!」
保姆譏諷道:
「淩菲小姐是先生喜歡的人,還是未來周家太太。夫妻一體,這周家財富,太太是拿一半的,我自然就是太太的人。」
保姆輕蔑瞥了我一眼,
「孫琦享受了這麼多年周家的富貴,竟然還惡毒心腸給周家未來女主人投藥,惡毒心腸,沒送監牢,都是太太心善了!現在不過吃得差一點,這命還是算好的了!」
聽著保姆的汙蔑,氣得不行,
「阿琦沒有投藥!」
保姆冷嗤了一聲,轉身就走,氣得周寧咬牙切齒就要上前繼續理論,我上前拉住周寧。
看著周寧憤憤不平的模樣,我笑道:
「我沒事的,你不用這樣。」
周寧難過地說道:「怎麼沒事?我哥太過分了,為什麼不相信你,把你送到精神病院來。」
我隻是笑笑,望著周寧問道:
「一會你離開,可以把你手機留給我嗎?」
周寧眉頭緊皺,眼中含淚望著我,
「嫂子,你是不是要逃出去?可外麵好多人,不僅有我哥的,還有淩菲的。你再能打,你也出不去的。」
我自己可能出不去,但是我會搖人啊!
我叫孫琦,無父無母,在親戚家苟活到五歲,就被扔到深山老林裏麵自生自滅。
在我幾乎失去意識,陷入昏暗的最後一刻,爺爺就想到一道光闖入,救了我這如飄萍一般的命。
他問我:「小臟包,你怎麼會在這裏?你家人呢?」
我迷迷瞪瞪地回答,「我沒有家人,他們死了。」
於是,我就成了爺爺的孫女,以及一隻大黃狗的妹妹。
每天的生活簡單枯燥,除了幫爺爺理草藥,就是和大黃哥練練腿腳功夫。
日子還算行,就是爺爺做飯難吃。
每每到飯點的時候,爺爺總會說,口腹之欲乃外在東西。
隻要心中想著美味,那無論什麼東西都能愉悅到我的味覺的。
這話我是不信的,那麼苦的東西,沒滅了我的味覺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更何況,我哥大黃都不愛吃,一到飯點,它經常自己出去吃好吃的了。
至於吃什麼,從來沒帶回來,我也不知道。
好在爺爺有很多的朋友,他們會帶著好東西來山裏找爺爺聚餐。
可能是看我狼吞虎咽的模樣,爺爺把那些朋友叫到山裏聚餐的次數越來越多。
於是我就靠著這些叔叔阿姨爺爺奶奶的接濟長大了。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是爺爺和大黃哥練練腿腳功夫,誰知道,大黃突然就離開了。
爺爺說年紀大了總會死的。
給大黃哥辦完喪禮沒幾天,爺爺也離開了,說是要去找奶奶,那個爺爺苦等了大半輩子的奶奶。
於是,十七歲那年,我又成為了孤兒。
在爺爺的那些朋友支撐下,我還算勉強成了年。
在成年的那天,我收到了爺爺的禮物,我本以為大概會是什麼好東西,比如金銀珠寶的。
結果隻是一張他擁著一個優雅奶奶的照片。
照片中爺爺笑得眼睛眯成縫,滿臉褶子都在訴說著快樂。
好吧,快樂也算是一種財富吧,爺爺把他的財富送給了我。
把財富放在一邊,抬眸的瞬間,我就遇到那個眼睛濕漉漉的周旭。
好不可憐的樣子,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了我的大黃哥。
每每被爺爺逼著吃飯的時候,大黃哥就那麼眨巴眼睛濕漉漉地看著我求助。
那時候的周旭還不是如今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周家掌權人,而是一個和我一樣,失去父母,被人欺負的可憐孩子。
他幸運的是還有爺爺奶奶,不幸的是,爺爺奶奶也不管他。
周旭被打得滿頭是血,卻隻敢抱頭縮在角落,不吭一聲地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