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大小姐沈清芸,自出生起便是沈丞相的心頭肉,掌中寶。
京城中誰人不知?她就是想要那天上的月兒,丞相都要想盡了辦法取來。
相比下,我是那顆眼中釘、肉中刺,是看一眼都仿佛沾染了晦氣的程度。
自古嫡庶尊卑有別,阿姊是嫡長女位分尊貴,而我隻是個不知名的小妾所生,登不得大雅之堂。
也難怪爹爹不喜歡。
我娘死的早又出身微賤,據說是個鄉下丫頭,因生的俊俏,被人當成賀禮送給我爹,第二年便有了我。
沒人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大概也沒人記得。
我隻知道她姓柳,因為我就姓柳,出生時爹爹怕有染他的清名,讓我隨了母姓。
既是初九生的,就叫柳初九吧。
我的名字就這樣隨意被定下了。
在府裏跟下人的待遇是一樣的,有時候甚至還要洗衣砍柴,做一些粗活。
偌大的丞相府,隻有阿姊待我好,她年長我幾歲,生的一副花容月貌,會在下人欺負我時站出來把我護在身後,會塞給我桂花糕吃,偶爾還會帶我遛出府外逛集市。
即便每次被發現,爹爹總責打我一人,可我還是開心的。
時過境遷,我也到了及笄之年,容貌竟與阿姊越來越像,甚至於爹爹都會認錯的地步。
也是從那時起阿姊看我的眼神裏總帶著一絲憤恨。
我以為是我做了什麼事惹的阿姊不開心了,花了幾天的時間用柴木精心雕刻了一隻小兔子,送與她看。
她卻一腳把我踹到地上,辱罵我是個不知死活的,什麼破東西也配臟了她的手。
第二天,我被送進了技院做舞娘。
爹爹說,以後我不再是沈府的人,若是有什麼瘋言瘋語傳入他耳朵裏,格殺勿論。
我流著淚與他們道別,我知道,這是阿姊不想看見我。
我不恨她,反而有些感激,若不是她我的幼年還不知道該如何淒慘。
凝香閣的老 鴇極看好我這張臉,覺得我 日後定能為她賺取許多銀子。
可初來乍到,我什麼都不會,她便請了人來教,什麼吹拉彈唱,詩歌豔 舞通通來了個遍。
第二年,我不負所望一舞動天下,引得無數貴人散盡家財隻為一睹芳容。
就此成了她賺錢的工具,她一再勸我早些接客 ,既已淪落紅塵,又何必執著呢,唯有手頭的銀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卻說什麼也不肯,每次都搪塞她,再等等,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麼。
若此生如此何來歸宿。
這日
一舞歸落,我回到房中更換衣物。
原本嚴絲合縫的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幾個酒醉熏天,身著華服的男子闖了進來,我被逼得連連倒退,還是被他們按在牆角。
他們撕扯著我的衣衫,嘴裏不住的罵我:
「一個青 樓女子,還裝什麼單純,爺願意陪你玩玩,是給你麵子,怎麼還要小爺我求你跪下嗎!」
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涼意瞬間襲染全身,我繼續推搡著,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此時門外傳來老 鴇的聲音:
「初九啊!你莫要怪我,我這也是無奈之舉,他們位高權重的,我總不能為了你賠上我這凝香閣不是,你的姐姐們還要靠著咱這招牌吃飯呢。」
一切都是設計好的,何需我的同意。
我慢慢放棄抵抗,任由他們褪去一層層衣衫,僅剩薄透的內紗蔽體。
絕望之際,一人出現擋在我麵前,他武功高強,白刃相接,隻幾下就解決了麵前所有男人。
隨後轉身動作輕柔的為我裹好衣衫,眼中滿是心疼,開口道:
「芸兒,沒事了。」
我驚鄂,是阿姊的名字!
還未等我回應,他已經攔腰將我抱起,走到門口時,對著門外守候的黑衣衛說了一句。
「裏麵之人,一個不留。」
他抱我抱的極緊,緊的我有些喘不過氣,抬眸望去。
眉眼如畫,麵目清冷,長睫顫動下露出淡淡的陰翳感,墨發垂落拂過我的臉頰輕輕發癢。
這樣驚為天人的長相,當真好看。
老 鴇沒有攔他,我自知他為我贖了身,又或者不敢攔他。
他便如此於眾目睽睽之下帶我回了府,牌匾上的四個大字再次驚的我說不出話。
安城王府 —— 他是安城王李玄弈,當今聖上的親弟弟。
我思慮了許久開口說道: 「王爺是不是認錯人了,奴家不是沈府的大小姐。」
我不敢說出那是我阿姊,爹爹說過我以後不再是沈家人,自然不能亂說話。
他隻把我放在床榻上,臉色暗沉,指尖挑起我的下巴,鼻息湊近,一口吻了上來。
「唔~王爺......不要......」
炙熱的唇瓣在我唇間暈開,輾轉反側,逐入逐深,我臉憋的通紅,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李玄弈起身,嘴角帶著扯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那你說,你是何人?」
他是明知故問,擺明了要我難堪,心裏生出難過之意,總覺得自己的身份難以起口,但還是回道:
「戲子而已,王爺也要恥笑奴家嗎。」
他轉身坐在我身側,抬手指尖掠過發絲,觸過脖頸,聲音誘惑道:
「我何時說過要恥笑於你,又何時說過你是沈府的大小姐。」
皮膚傳來寒意令我不自覺撇開臉頰,被他一把托住後腦勺,按在肩膀上,耳邊傳來他的氣息:
「你不配。」
果然還是嘲諷,但也是實話,我固然是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