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名年輕女性被殘忍殺害,屍檢結果讓人匪夷所思。
其中,一名死者屍體蜷縮在在行李箱裏,頭部被鈍器擊打,十根手指全被敲斷。
我知道,這是一起非同尋常的凶殺案。
可市裏卻隻給我72小時,讓我找出凶手的蹤跡……
我叫林海生,今年36歲,是津川市刑偵總隊的警員。
在隊裏我側重於研究罪犯的犯罪心理,擅長利用犯罪現場的有關證據分析出罪犯的一係列行為特征、家庭背景、職業、收入水平等等。
很多人認為我的心理側寫每次都和案件看起來沒有關係或者相差甚遠,但我知道自己是對的。
當我收到來自麗陽市刑偵總隊的協助邀請函時,內心是十分詫異的。
那裏是個邊陲小城。
我不明白那邊為何會突然需要我去幫忙,更不知道自己將會麵對什麼離奇的案子。
收拾好行李後我便馬上出發了。
到了麗陽市後,接待我的人是刑偵總隊的任佳。
她留著一頭幹練短發,是麗陽市刑偵總隊的隊長,接管著全市的重要案件。
「早就聽說你精通犯罪心理,是警隊係統裏為數不多的側寫師。如果不是你還在休假狀態,我根本要不來人。」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任隊,到底是什麼案子?這麼急著叫我過來。」
「謀殺,死者三天前被殺害,很奇怪,屍體很反常的被丟棄在人流量較大的地方,身子蜷縮在行李箱內,十根手指全部被敲斷......」
雖然任佳隻是簡單的描述了一下畫麵,我卻能感覺到那種異樣的血腥味。
「犯罪現場被破壞了,還因為大雨造成了現場取證困難,熬了個通宵,我們愣是找不出一點線索。」
來到警隊後,任佳給我介紹了隊裏的成員。經常出外勤的總共有兩個人,一個叫劉子昊,剃著寸頭;另一個叫景鑫宇,留著與他完全相反的鍋蓋劉海。還有個新來的實習生,叫薑暮雲,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子昊,梳理一下案情。」任佳話音剛落,麵前的大屏就閃出了一些圖片。
「前天晚上10點17分,麗陽市洪口村的村口發現一個黑色行李箱,我們到達現場後,發現行李箱裏麵有一個蜷縮的女屍。死者叫張銀芳,25歲,戶籍不在本地,應該是從外地來我市工作的,現就職於私企。」
「屍體呈蜷縮狀,全身布滿了鈍器傷,具體的屍檢報告需要等到法醫的結果。但是由於天氣原因,案發現場經過大雨後保存的並不完好。」
「並不完好?」我提出了質疑,「大雨確實會造成現場的取證困難,但是如果及時封鎖現場還是可以找出一些犯罪痕跡。」
劉子昊遲疑了一下,解釋道,「案發當天,接到報案後是當地的轄區派出所率先到達了案發現場,但是屍體地處村口,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
「是村裏的人發現了屍體?」
「對,報案人原本是想把行李箱揀回去賣的,沒想到在那裏麵發現了屍體。」
我抬頭看向發光的幕布,在我眼前的是張現場照片,黑乎乎的箱子外麵,垂下了一隻蒼白,帶著血跡的手臂。
我歎了口氣,「如果隻是因為這一起凶殺案,根本不需要我來幫忙。說吧,你們還發現了什麼?」
坐在我身旁的任佳突然起身,她把手裏的文件放在了我的麵前。
「我們懷疑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前年和去年發現了類似案件,都是頭部遭到了類似於榔頭的鈍器擊打,然後10根指頭全部被敲碎後被裝進行李箱。」
連環殺人案?我皺著眉頭打開了文件。
任佳一邊介紹,一邊將兩人的照片投在了大屏幕上。
「第一名死者叫徐思諾,前年的12月14號,在還未開放的公園遇害,被施工人員發現後報警,當時她還是一名未畢業的大學生。」
「第二名死者叫周佳純,一名外來的打工妹,死亡時間是去年4月11號,發現屍體的地方在一處遺棄的工地旁。」
但是我粗略地看了下前兩個案件,並沒有相關聯的地方。不排除他們沒有找到,也就是說凶手存在隨機作案的可能性。
僅憑殺人手法,也不能說是連環殺人案。
這時候文件袋裏一張剪裁下來的圖片讓我瞳孔一震。
上麵隻有受害人的手部,原先清晰的五指,在凶手的大力摧殘下,滿目創痕,就像脫節的機器,被無限拉長,和這次的受害者一摸一樣!
我歎了歎氣,這下也算是完全明白為何讓我出手幫忙了,負傷之前,我利用過心理側寫破獲過不少案件,他們把我邀請過來,用意很明顯了。
所謂心理側寫,或者說犯罪側寫其實就是因為人證、物證以及屍檢報告等等還不足以找到凶手的時候,側寫師可以通過現有的材料推斷出凶手的行為邏輯、性格特征甚至於說樣貌特點。要說目前犯罪側寫最厲害的機構就是美國FBI的行為分析科,很多連環殺人案都是由側寫師從旁協助破案的。
考慮到第三個案子,三名死者都是女性,年齡不大,都沒有超過25歲,另外三個死者屍體的所在處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確實是連環殺人案的樣子,隻是案件也有存在疑點的地方。
我重新把案發現場的照片找了出來,「如果這種案件隻發生過一起,那我們可以定性為仇殺,凶手因為內心的憤恨,把不滿宣泄在受害者的身上。」
「但已經連續發生了幾起,且作案手段異常殘忍,先是對死者進行猛烈擊打,代表著他內心的不滿,一般來說,如果有著明確的目標,往往會選擇一擊致命。這種近乎摧殘的方式說明凶手很有可能存在著反社會型人格,是在報複社會,確實符合連環凶殺案的犯罪畫像。」
「符合連環凶殺案的犯罪畫像?」
「一般凶手在犯過案後的最初時間段裏,會對現場進行偽裝或是隱藏作案痕跡。但連環殺手卻不同,他們的內心跟其他人不一樣,對於他們來說,發泄內心的快感,遠比警方找到線索來的更加刺激,這也是他們區別於普通凶手的標簽。」
「但是從第三具屍體的死亡時間來看,一年的冷卻期對連環殺手來說時間太過漫長。甚至兩三個月,幾周都有可能再次犯案。他的心理被罪惡包裹,需要不斷的看到鮮血,隻有這種刺激才能滿足他的欲望,所以不可能隻有這三起案件。 」
「什麼意思?你是說還有其他受害者?」任佳的話聽上去有些顫抖。
「沒錯,甚至不止於此,很有可能還有受害者就在凶手手裏。」我的話引起了底下警員的激烈討論,任佳見狀,用手敲了敲桌子,製止了喧鬧的場麵,同時把目光轉向我。
我繼續解釋道:「第三起案件,雖然手法相同,但從拋屍地點從人跡罕至變成現在人流量較大的村口,這說明兩點,要麼凶手改變了習慣,要麼就是出現了失誤。」
「第一種可能性太微乎其微了。這說明是凶手是出現了某種意外狀況,被人發現或者起先看準的地方已經不具備拋屍的條件了。連環殺手會因為這種情況出現而產生焦慮的情緒,近而更加瘋狂的作案,這就是我為什麼說,很有可能還有受害者,現在就在凶手手裏。」
任佳聽完,沉默了一陣。
「如果按照你說的,還有受害者在凶手手裏,那我們就更要加快破案速度了,按照黃金72小時理論,不算案發的話,現在僅剩48小時了。我想通過你的心理側寫找到凶手的行跡,然後抓到他。」
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72小時是國際標準化的一個救援時間,無論綁架案還是失蹤案在這段時間裏受害者與凶手都將承受生理和心理的極限。
「怎麼了?有困難嗎?」任佳仿佛看出了我的猶豫。
我知道這是任佳對我的考驗,我需要給出一個讓他們更信服的判斷。
另外,時間怕是沒有48小時那麼多了。
「死者的致命傷都是由鈍器造成,一般我們可以從傷口來判斷凶手的職業,但這次卻明顯不同,榔頭或者錘子等鈍器太過常見,無法從裏麵判斷任何信息。但他們還有個唯一的共同點,那就是都被凶手敲碎了手指,這代表凶手的內心對手充滿了怨恨。」
「手能代表什麼?」
「一個人要是沒有了手會怎麼辦?他會失去對生活的希望,因為相比於下肢無法走路來講,手能做到的事情要多太多。很有可能凶手以前是靠類似於手藝吃飯,但因為某種緣故出現了意外。」
再綜合拋屍方式和受害人的職業與年齡來看……我頓了頓,仔細勾勒著凶手的輪廓,「凶手是一名男性,有著外人看來體麵的工作,做事非常細致注重邏輯,甚至會體現在他穿衣的風上,很有可能是戴眼鏡,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他的手無法正常工作。」
「這就是你側寫出來的結果?」任佳看著我說道。
「對,另外,而且針對這個案件,我還有一個想法,我想能不能現在向外公布,我們已經找到了線索,並且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你是說跟媒體串通好?」任佳麵露難色,「如果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效果怎麼辦?引起的社會影響太大了。」
我知道她怕擔責任,「如果你們相信我,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他的手裏一定還有其他受害者,我們必須在盡快摸到頭緒。」
任佳也許是默許了我的想法,跟劉子昊耳語了幾句,後者便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我希望案子的發展能和你預料的一樣順利。」
我笑著朝任佳點點頭。
我靠在椅子上,把自己幻想成蜷縮在行李箱裏的女屍。
照片上的黑色紋格行李箱就這麼躺在水溝裏,拉鏈的朝向是往東,並且已經有些損壞。有可能是凶手在情急之下造成的失誤,也有可能是凶手將屍體塞進去後擠壞的。
任佳給的那份文件裏還夾著一張照片,那是留在案發現場的腳印,沒錯,是唯一一枚。
在那樣的暴雨之下,我無法判斷那樣的腳印到底是出於凶手還是人群混亂造成的,恐怕這就是任佳沒有說明的原因,她應該也在等著技術科的結果。
要做出完美的心理側寫,就要從受害者的角度去看,用他們的邏輯,用他們的眼睛。這些人的身上到底有著什麼東西吸引著凶手,這就是他們被殺的原因。
她看了眼時間,提議帶我去現場看看,其實在大雨侵蝕過後,加上又隔了一天,我再去現場的意義已經不大。
但閑著也是閑著,我也沒有拒絕。
案發現場的確處在村口,是一條新鋪的水泥路,兩旁是農民的菜田,遠處就是民房。
發現屍體的地方在一個水溝附近,周圍並沒有監控,這都是絕佳的作案環境。
經過昨日太陽的暴曬,起先濕潤的泥土已經凝固。
我蹲下身子摸了點泥巴在手上,沒有任何血腥的味道,跟法醫報告的一樣,這裏一定不是第一現場。
我把手上的泥土拍去,轉身看了看周圍,幻想起當晚的情形,大雨的視線受阻讓凶手可以肆無忌憚。
「當天有查到什麼車轍痕跡嗎?」
任佳搖了搖頭,「我們去的時候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現場根本提取不到有效證據。」
「時間點應該是凶手精心挑選的,他知道那天會有暴雨,所以準備扔在某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因為從對自己的最大保護來說,村口人流量複雜,有很大暴露的可能性。」
「你是說原本凶手並不想拋屍在這裏?」
「對,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凶手一定有自己選擇好的拋屍地點,但出現了某種意外才會導致他拋屍在了這裏。」
我說完後又和任佳往村子裏走去。本想看看裏麵的環境,對凶手的行徑再次進行分析,沒想到隊裏來了消息,說是有人自首。
消息這才剛過半天,就有了收獲,顯然讓我有些意外。
任佳和我趕忙回到隊裏,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身著一件滿是血跡的白色襯衫冷漠的站在走廊裏,臉上肥圓的肉在身體的協同下像是一個球一樣,上下滾動,兩個手臂好像不受控製一般,在空氣裏胡亂的揮舞。
劉子昊已經將他摁倒在地,同時拷上了手銬。
我跟在任佳後邊,快步走過去後問道:「你是誰?」
男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用充滿血色的眼神望向了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
消息僅僅才放出去半天,就有人上門自投羅網,這完全有悖於常理,他為什麼會選擇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