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以為日子會這麼平靜的過下去,沒曾想過了幾日,皇後突然召我和蕭然入宮。
想當初,皇後便是在百花宴上,玉手一指,隔著十幾名姿容絕豔的妙齡少女,欽點我這不起眼的小庶女成為五皇子妃。
彼時我尚未反應過來,受驚之下,手裏的荷包掉在地上,碎銀灑了一地。
頂著眾人的議論聲,我跪地謝恩。
再抬頭,目光正和上方端坐的蕭然相撞。
離得太遠,我甚至看不清這未來夫君的模樣,隻聽得他淡淡一句:“謝母後賜婚。”
幾片雪花慢慢飄了進來,我掀起馬車簾子,看到那不遠處巍峨的宮殿。
這是我第二次進宮。
放下簾子,我心緒不寧,不自覺捏起了衣服上綁的荷包。
身旁傳來低低的咳嗽聲,喚回我的思緒。
我拍頭去看,隻見披著披風的蕭然臉色蒼白。
他裝了這麼久的病,身子骨早被拖垮了。
我連忙關好窗戶,又遞給他一個湯婆子。
蕭然這才抬起眼皮,語氣懶懶的:“你很害怕?”
我不自覺翻了個白眼:“當然害怕,宮裏那麼多規矩,我若是不小心衝撞了皇後娘娘,隻怕幾條命都不夠我賠的。”
“笨。”
他伸出一隻手,彈了彈我的腦門:“你現在可是我的皇子妃,誰敢輕易動你。”
聽他這話說的有理,我便放心了。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許是到宮門口了。
蕭然先下了馬車,細碎雪花落在他的肩頭,仆人連忙撐傘,他卻沒有離開。
他轉過身,對我伸出一隻手,大雪紛飛,幾乎模糊了我的視線。
可他那雙黑眸,卻好似能看進我的心底,待我回過神來,已經將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蕭然的手溫熱,骨節修長,指腹處帶著薄繭,我忍不住縮了縮指尖。
那股熱度仿佛順著手掌,一直延伸進心裏。
“汐月。”
他低低的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我疑惑的看著他。
蕭然目光遇遇看向遠處的宮殿,聲音又低又沉。
“身為皇子,縱然我想辦法裝病避世,也難得過安穩日子。你若願意,我可以借著這次機會,與皇後說,讓你我合離。”
我腳步一頓,抬起頭,卻隻能看到蕭然弧度完美的側臉。
他嘴唇緊緊抿起,仿佛真的想與我一刀兩斷。
我挑起嘴角:“你就不怕,我走了之後,泄露給別人,你其實不是個病秧子?”
他垂眸看向我,同樣挑了挑嘴角:“你會嗎?”
當然不會,但我不想讓蕭然輕易看出來。
“如果我走了,天高皇帝遠,你可威脅不了我。”
我輕哼一聲,拉著他繼續往宮裏走去:“趕緊走吧,別讓皇後娘娘等急了。”
等走到了皇後宮門口,眼前卻是緊閉的大門。
我心知,這是皇後故意刁難,蕭然握著我的手緊了緊。
看來皇後這個繼母對蕭然的好也隻是做做樣子。
守在宮門口的嬤嬤臉上帶著笑,語氣遺憾道:“哎呦,二位來的真不巧,這.…皇後娘娘剛剛睡下,要不你們先等一會兒?”
我與蕭然對視一眼,看見他捂著胸口,開始咳嗽。
咳嗽聲撕心裂肺,隨後便是兩眼一翻,十分迅速且熟練的暈了過去。
這一暈可不得了了。
就算再怎麼不受寵,那也是名正言順的嫡子。皇後裝不下去了,急急忙忙讓人請太醫。
待進了宮中,趁著太醫給蕭然看診,皇後拉了我的手,坐到一旁。
與當初賜婚時一樣,皇後笑眯眯看著我
“當初本宮瞧著你是個乖孩子,便想著將你配給然兒正好。”
"現在然兒身子骨不行了,平日還要多多勞煩你照看著他。”
鑲了寶石的護甲輕輕一劃,我手腕上便多了隻白玉鐲子。
我垂眸一掃,這是上好的羊脂玉,成色溫潤,極為難得,為了籠絡住我打探蕭然的病情,皇後也是真舍得。
但,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我摸了摸鐲子,眸子一彎,表現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小家子氣。
“皇後娘娘您太客氣了,哎呦,這鐲子真好看,我還沒有見過呢。”
皇後嘴角一抽,看著像是有些嫌棄我,不過還是笑著說:“不過一隻鐲子而已,日後你多帶著然兒過來看看,本宮這裏的好東西隨你挑。”
我的目光暋向珠簾後,蕭然悄悄睜開一隻眼睛,衝我眨了眨。
我心領神會,扯著早後的袖子開始訴苦。
“不是我們不想來啊,實在是夫君他病情太嚴重,前兩日還咳了血。”
“今日又是大雪天,得聞您召見,我們馬不停蹄趕過來了,但是你看我夫君,他這身子骨怎麼受得了這風雪啊。”
我頓了頓,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更悲戚了:“萬一他沒了,我年紀輕輕就要守寡,皇後娘娘......”
我這演技是沒學到蕭然的一點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