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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見完周允文我的心情都很複雜。
春兒照舊找來麵首給我表演,小五戴著腳鏈愣生生站在那裏。
“會梳頭嗎?”
拆了繁重的發髻我的烏發傾瀉而下,不知是否上次的威脅起了作用,這次他竟沒有拒絕。
小五安靜地給我梳頭。月涼如水,我心裏卻是難得的靜謐。
小時候,周允文也是這樣為我梳頭,真是懷念。
屏退眾人,我給小五遞上一杯酒,今夜的他眼裏有了情緒。
“你不是純粹的西涼人?”
小五詢問地看向我,他眼角的淚痣在月色下透著詭異的誘惑。
“因為你生得比他們都好看啊!”
西涼崇尚武力,說男子俊美就是侮辱。
果然小五猛地站起身滿眼悲憤,可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又把情緒壓了下去。
“公主救我,隻是為了這副皮囊?”
這是小五進府後講的第一句話,那醉酒似的聲音讓人沉醉。
“不然你以為呢?”
我一字一句:“取悅我你才能活,人活著才有希望。”
西涼以男性為尊,隻有身份卑微的人才會取悅他人。
我以為他會和我爭鋒相對,可他卻露出比月色還明亮的笑容:“好。”
輕飄飄的一個字讓我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第二天小五主動找我。
白日我練武他給我擦汗,午後小憩他在床頭為我扇風。
傍晚夕陽下他為我作畫,晚上涼亭裏我們對月飲酒。
一個月的朝夕相處我開始習慣有小五的日子。
據說其他四個麵首眼紅小五一直給他找麻煩,也不知道小五用了什麼手段沒兩天他們就不再鬧騰。
“公主,我瞧您和以前不大一樣了。”某日清晨,春兒遞來上好的碧螺春。
此刻的小五正坐在不遠處給我剝荔枝。
荔枝的汁水從小五骨節分明的手上滑下,我看的入迷頭也不抬地問怎麼不一樣。
“像是......少女懷春了......”
“噗......”
我剛進嘴的茶水忍不住噴出來,小五幾乎是立刻衝上來為我拍背。
我看著小五近在咫尺的俊臉心裏直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隻是貪戀他的美色,定是如此!
鴻安約我去馬場時我想都沒想也帶上了小五。
鴻安和我是不打不相識,當他知道我要帶小五時滿臉吃驚,因為我隻帶心腹去。
可我沒想到去馬場的路上竟遇到了西涼人的偷襲。
這些人下手狠厲刀刀致命,刀快落到小五身上時我一劍砍了那人的頭顱。
鮮血噴到了小五的衣服上,小五愣神地看著我,我以為他被嚇到輕言安慰。
“別怕,有我保護你!”
小五的眉上浸滿笑意,為整片樹林增加了一抹亮色。
可下一刻他忽然眼露寒光撿起地上的劍指著我。
劍尖向下指節有力,原來他會武功!
劍從我耳邊呼嘯而過。
他一劍刺穿了我身後的刺客。
接著刷刷幾下,還剩的幾人被一劍爆頭。
劍氣凜然,殺氣四溢,眾人以為的柔弱俊美少年竟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公主可是無礙?”
小五抱著我在原地轉了一個圈,他鬢角的秀發被風吹到我臉上,我的心卻像是被撓了一下癢癢的。
推開小五我一臉認真,笑話,在南蜀誰能傷的了我啊。
小五嘴角揚笑也不多語,倒是匆匆趕來的鴻安沒有眼力勁地說,公主你的臉怎麼紅了?
我給鴻安一記刀眼頭也不回地上馬。
那晚我做了很久沒做過的夢。
我站在滿地屍骸裏,鼻尖是濃濃血腥味和腐爛的氣息。
那是我第一次見周允文。
那時的他八歲,他向我伸出手時,我昏暗混沌的生命裏終於照射進了一束光。
他說,我帶你回家。
我笑了,可我笑著笑著他的手卻抽了出去,我大喊不要丟下我可他的身影卻漸行漸遠。
醒來的時候,我臉上一片淚水。
再回神時我發現自己抓著一個人的手,是小五。
“喝一杯嗎?”
我抿了一口寒白春:“你們西涼太子是不是叫阿克寒,他殺了我全家,我得死在他後頭。”
小五眼神灼灼地看著我,我看著那顆淚痣忍不住挑起他的下巴。
“小五,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小五眉角含笑得乖巧:“也許......是上輩子的緣分吧?”
他眼角的淚痣在酒意熏染下更添了幾分魅惑。
我的心像被什麼撓了一下漏跳了一拍,後來......後來發生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醒來時小五睡我房裏,不過他睡在軟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