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一輛漆黑的勞斯萊斯翻倒在路邊。
車上的燈光還在昭示著車內人的身份不凡。
“嗬,沒想到我楊羽浩,就這麼要死了。”
“三十年,終於可以解脫了...”
老人好像對死亡沒有任何恐懼一般,眼神中滿是平和。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這些看似與他身份異常遙遠的詞,卻是他這輩子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三十多年前,一次心血來潮的生意投資失敗,欠下巨額債務,還借了高利貸,以至於一直萎靡不振,甚至是破罐子破摔!
最終,看著妻子和五歲的女兒兩具冰冷的屍體,楊羽浩崩潰大哭。
終於獨身闖蕩,耗盡半生心血,從當年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變成如今讓無數人仰望的商界巨佬......
伴隨著楊羽浩的不斷回憶。
他的眼角慢慢濕.潤,這一輩子他最大的遺憾不過如此。
他多想再撫摸下自己的女兒,妻子....
可惜,這些再也做不到.....
伴隨著一聲歎息,楊羽浩緩緩閉上眼睛。
整個世界都不再與他有關係。
.......
但是下一刻,一道光亮突然刺入他的瞳孔。
“這....這裏是哪裏?!”
楊羽浩一個寒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參天大樹。
我怎麼會在這裏?
使勁的晃頭眨眼,自己不是死了麼。
不是解脫了麼?
怎麼還看不到自己的妻子女兒?!
他一陣慌亂地朝著四周環顧,漸漸升起一股強烈的熟悉感。
這不是我三十多年前,自己租房子的城東村嗎?
“浩仔,昨天晚上又在哪裏輸得隻剩下褲衩不敢回家,跑到這大樹底下來睡覺了?”
一個老農扛著農具路過,打趣道。
老槐叔?
楊羽浩滿臉驚愕的坐了起來,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劇烈的疼痛讓他意識到這不是夢。
我....重生了?!
想到這裏,楊羽浩也顧不得老槐叔的恥笑,飛一般的朝著熟悉的出租屋奔去.....
推門進去,兩道讓他朝思暮想的身影赫然在目。
沒想到三十多年來魂牽夢縈的妻女,竟然真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
“你.....你給我出去!”
聽到動靜,一個麵容憔悴的女人,抬頭一臉驚恐地盯著葉羽浩,慌忙護住正在吃早餐的一個小女孩。
“夢竹......”
“馨甜......”
楊羽浩眼中的淚水頓時奪眶而出,激動得失聲喊道,情不自禁地朝妻女撲去。
“混蛋!別過來!”
還沒等楊羽浩感受到久別重逢的喜悅,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撕碎了他的驚喜。
“我已經沒有錢給你了,給我出去!”
夏夢竹那驚恐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可怕的惡魔。
楊羽浩身體一僵,苦澀一笑。
他察覺到妻子眼中的驚慌與恐懼,此時此刻,恨不得給自己兩大耳光。
“夏夢竹,我.......”
楊羽浩心疼地望著妻子,聲音極盡柔和。
夏夢竹年輕時候可謂是貌美如花,是無數男生怦然心動的夢中情人。
可現在,她的臉上刻滿了疲憊與憔悴,雙眼空洞無神......
楊羽浩一陣心酸,內心充滿了愧疚和不安。
“爸爸,媽媽真的是沒錢了,求求你別逼媽媽好嗎?”
突然,女兒馨甜掙脫開母親的手臂,拽著楊羽浩的衣角,稚聲稚氣地顫聲哀求道。
“馨甜,爸爸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看到女兒顫顫巍巍的樣子,楊羽浩失聲哭泣。
他張開手臂,剛想把許久未見的女兒擁入懷中,卻被夏夢竹一把拉到身後。
“楊羽浩!求你別碰孩子了,放過我們娘倆吧,難道你非逼我娘倆死在你麵前才甘心嗎?”
夏夢竹下意識的護住女兒,渾身不由自主的輕顫。
這些年,隻要楊羽浩在外花完錢,如果回家沒要到錢,就會喪心病狂的打罵妻女,這讓她們娘倆早已產生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結婚六年,唯一能夠把夏夢竹留在這個千瘡百孔的家裏,就是為了自己的女兒。
她不想給孩子幼小的心靈,造成無法彌補的創傷,所以一直忍氣吞聲。
更何況在九十年代初,離婚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是不敢想的事情,否則,早就和楊羽浩離婚了。
“夢竹,我沒有說向你要錢啊,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楊羽浩痛心疾首哽咽著說道,聲音也漸漸變得沙啞。
“我發誓,將來會給你和馨甜最好的幸福生活,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給我最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說到最後,他直接跪在了妻女麵前。
既然老天爺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失去妻子和女兒。
“夠了!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鱷魚淚嗎?”
夏夢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灰意冷地嗬斥道:
“我都不知道你這是第幾次發誓了,每次都信誓旦旦的做出承諾,但哪次過後不是變本加厲?”
“楊羽浩,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楊羽浩聽著夏夢竹近乎崩潰的怒吼,心痛得快要窒息。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一臉的無奈。
看來自己前生比惡魔還要可怕,這場車禍,應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兒,不,應該是老天爺的恩賜。
“夢竹,這次我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你就相信我最後一次好嗎?”
楊羽浩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泛濫的真情,一把緊緊握住夏夢竹的手。
“楊羽浩!你想幹嘛,快放開!”
夏夢竹本能的用力掙紮。
“爸爸,求求你不要打媽媽了,別,別,嗚嗚......”
馨甜淒慘的哭求聲,讓楊羽浩苦笑著鬆開手。
他噙滿淚水的雙眼怔怔的看著這對母女,悔恨之意爬滿全身。
就在楊羽浩萬般無奈之時,一道凶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楊羽浩,老子以為你死了,原來在家啊。”
話音剛落,幾名不速之客破門而入。
“小子,欠了六萬塊的高利貸早就過了還款日期,你這東躲西.藏的有用嗎?”
為首的燙發男叼著一根大前門香煙,一臉戲謔地冷笑道。
“廢話!我怎麼會欠你區區的六萬塊錢!”
楊羽浩脫口而出。
他現在的思維,更多的還是停留在生前的身份。
“小子,這張白紙黑字上可是有你親自按的手印,你是想和我耍賴,還是想玩狠?”
燙發男晃了晃手中的欠條,惡狠狠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