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新殺了一頭豬,媽媽買了十幾斤,肉全部都給我吃。
她跟弟弟卻隻喝骨頭燉的湯。
弟弟向來被媽媽看做心頭肉,這次弟弟要吃肉,卻被媽媽生氣的拒絕了。
鄰居家的妹妹小冉偷偷對我說,“姐姐,快跑,她們要把你做成傀儡。”
1
我9歲那年,有了弟弟。
弟弟不是親生的,是媽媽在一個江邊撿回來的。
當時村裏鬧得沸沸揚揚,都說弟弟是不詳之子,媽媽卻一意孤行,非要養他。
村裏比較有名的看事的人,肯定了弟弟不祥之子的說法。
平日裏算是和善的叔叔們,凶神惡煞的上門威脅,“你家快點把那個不祥之子給丟掉,不然會煞到村子裏。”
與爸爸平時玩的好的人,也附和著威脅爸爸。
沒有人幫爸媽說話,沒有人幫我們家說話,好幾次睡夢中,有人來偷弟弟。
我被媽媽的尖叫叫醒,媽媽連咬帶哭,總算沒讓弟弟被他們搶走。
爸爸本來就不喜歡弟弟,如今因為弟弟受到了牽連,整個村子的人看他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上地的時候都有人給他使絆子,周圍人都搶占了他的位置,他當然憤怒,跟他們吵吵。
“做人不要太過分。”
“都是一個村子的,要點臉麵。”
“這是我的地,該有的規矩你們不懂嗎?”
其他人笑笑,“誰讓你家有那個不祥之子,現在補償給我們點東西怎麼了?”
爸爸氣的打他們,幾個人合起來揍了爸爸一頓。
架打得很激烈,有村民看不下去才攔下了他們毆打爸爸的場麵,爸爸臉上掛了彩,去找村長評理。
村長聚集了全村人,爸爸沒想到村子裏其他人竟然都向著搶位置的人,爸爸生氣極了,卻不敢再對村民發火。
就把這個怒火帶回了家裏,每當在外麵受了排擠,爸爸就會回家發泄,打我和媽媽。
弟弟年紀很小,隻會哇哇的哭,哭的人頭很痛,伴隨著疼痛的棍子,很長時間我都在做那個噩夢。
爸爸被逼的很緊,媽媽到底是女人,那些人並沒有對媽媽下什麼絆子,村子裏的女人都了解媽媽想要兒子的心情。
爸爸沒有堅持多久就妥協了,配合著外人一起反對媽媽要留下弟弟的決定。
即便這樣,村裏麵也沒有對爸爸好多少。
那段時間真的非常絕望,我真的覺得下半輩子就會隨著棍子的疼痛和村民的排擠過下去。
爸爸還做過非常過分的事情,他把弟弟高高的舉起,要將他摔死。
喝醉的爸爸大著舌頭,滿臉都是很狠絕,“我把他摔死,他就是個禍害。害得老子受村民的掛落。”
媽媽跪下哭著求爸爸,“孩子他爸,這是你兒子。別,別傷害他,把他給我把他給我。”
媽媽先是好聲好氣的勸,後麵就跟瘋了一樣,上手搶奪,抱住爸爸的大腿,求他把弟弟給她。
爸爸還是動手了,狠狠的將弟弟摔在地上,媽媽像一個矯健的狼一樣抱住了弟弟。
爸爸氣壞了,脫下腰帶就瘋狂的打著媽媽,連很小的弟弟都受了一點點的傷。
那是最後一次了。
後來反對聲就消失了,爸爸,叔叔伯伯們,但凡是反對過的人半年內,接連離世。
所有人,對弟弟諱莫如深,絲毫不敢談及。
我打第一天起,便幫著媽媽照顧弟弟,雖然心裏對弟弟有過不喜,總歸僥幸活了下來。
弟弟到家那天起媽媽就不停對我說,“你活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你弟弟,你一定要懂事,你弟弟比你的性命都要重要。”
雖然媽媽這麼對我說,我卻沒有怨言。
因為我卻沒有被薄待過半分,自小吃的穿的和弟弟基本一樣,讀到了高中畢業,在我們村子重男輕女濃重的氛圍內,算是頭一份。
媽媽給我起的名字也很好聽,春水撥撥,恰有女郎來,我叫江春水。
高中畢業後,媽媽說,離得太遠會想我,我便留在了村子裏,隨便找了些散活,跟村子裏的叔叔伯伯們做刹車片,雖然累,但是我很滿足。
偶爾有村民不懷好意的問,“春水啊,你說你是咱們村裏獨一份讀過書的女孩,怎麼還在村裏幹這些活呢?”
“這做父母的,不能用孝道來綁架子女啊,春水,你甘心嗎?”
我是有過不甘心的,後來就覺得開心了。
我回應看熱鬧的人,“工作,不過就是為了一家人生活的更好,我在村子裏,一樣可以幫助家裏。”
周圍人變了臉色。
我真的這麼想,想到回家就可以看到媽媽和弟弟,就覺得心裏暖暖的,雖然弟弟看我的眼神總是像惡狼一樣,瞧著讓人有些害怕,不過,我很愛他們就是了。
17歲生日這天,我很是饞肉,饞的幾乎要掉下口水一樣,我微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媽媽對媽媽說,畢竟我也是一個大姑娘了,饞肉饞的都要哭了,總歸是有些害羞。
2
媽媽聽了,沒有笑話我,看我的目光是遮蓋不住的喜色,好像看到了什麼寶藏一樣,喜得她的臉色都有些扭曲。
我有些害怕,微微垂下眼睛,不看媽媽的臉。
媽媽笑著說,“沒問題,水水,媽媽這就出門給你買肉吃。”
恰好,村裏新殺了一頭豬,媽媽買了十幾斤,肉全部都給我吃。
她跟弟弟卻隻喝骨頭燉的湯。
弟弟看著我狼吞虎咽,眼神裏又是像狼一樣的侵略感,我不舒服的想要偏過頭,弟弟先收回了目光,弟弟漫不經心的打算夾一塊子肉,被媽媽猛地拍掉手裏的筷子。
弟弟怔住了,我拿著碗也看著突然激動的媽媽,有些不明白。
“媽,你打我幹嘛?我吃塊肉都不行啦?”
我也有同樣的疑惑,媽媽一向寵愛弟弟,這次怎麼會連塊肉都不給弟弟吃呢?
媽媽笑著摸了下我的頭,“水水別擔心,好好吃飯,肉都是你的。”
弟弟撇嘴,有些不滿。
媽媽看向弟弟,又是換了一副詳裝生氣的樣子,“讓姐姐吃吧,今天她生日呢,你想吃,明給你做。”
弟弟這才作罷,有些無趣的丟下手裏的碗,“行吧行吧,誰稀罕這兩口肉一樣。”起身便回了房間,不一會就傳來了打王者農藥的聲音。
碗裏的肉香味不斷地往鼻子裏鑽,我強忍著繼續吃的衝動,有些擔心的詢問媽媽,“弟弟是不是生氣了?”
媽媽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有些神秘的說,“他沒事,不用管他,他很快就會開心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