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支教小山村的最後一場直播中,我的一個學生手滑點了pk。
上一秒,還在賣砂糖橘的我,下一秒就被對麵拿著話筒開著酷炫音樂的直播驚到了。
我本想直接退出,對麵卻看穿我的意圖。
“給對麵助農的小妹妹上個人氣!”
對麵五顏六色頭發的年輕男主播對著話筒一喊,我直播間原本歲月靜好的彈幕頓時瘋狂滾動。
【雨哥大軍到此一遊。】+10086
這場麵我真心沒見過。
在我猶豫要不要說明情況之後,對麵已經自顧自地說出pk懲罰。
“輸了的人喊對麵一聲爸爸啊!”
我:“???”
我的助農直播一直走文藝安靜路線,偶爾和觀眾聊聊人生哲學啥的,一時間被對麵的快節奏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對麵彩虹頭根本不給我反應機會。
說完懲罰之後,他立刻開始滿屏幕叫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要禮物。
我在這邊則開始極力解釋我根本沒同意pk,剛剛不過是手滑。
但對麵根本不聽我在說什麼。
甚至他的粉絲紛紛跑到我直播間說我慫了。
我慫了?
不,我怒了。
隻是這種怒意並未直觀表現,而是轉頭和我一位名叫往事隨風的粉絲開始閑聊。
此刻,我直播間粉絲比我憤怒多了。
【咋?任由對麵騎臉輸出?】
【衝衝衝!讓對麵過來叫爸爸!】
【看不起助農?往上數三代,誰還不是農村出來的?】
我的粉絲自發地開始給我刷禮物。
但明顯對麵彩虹頭大哥更多。
我直播間的pk血條很快就要被對麵懟到看不見。
對麵彩虹頭主播更是嘚瑟到不行,一臉為我好的勸我:
“妹妹別播什麼助農了,來哥哥工會,讓你明天就住豪宅!”
麵對如此誘惑,我理都沒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要對著彩虹頭叫爸爸,pk時間也隻剩最後三秒時。
彩虹頭的家被我方往事隨風給偷了。
而且是碾壓級別的偷家。
對麵的彩虹頭,舉著話筒,瞪著屏幕,好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最終在全體網友讓他叫爸爸的彈幕中,草草下線,結束pk。
事後,他的粉絲全部湧入我直播間,而我則依舊淡定地為大家講解砂糖橘。
“蓼岸風多橘柚香。江邊一望楚天長。五代時期的詩人已經將橘子寫入詩詞流傳至今......”
原本彩虹頭那些粉絲都是閑得無聊看直播的,來了我這頓時走不了了。
【這主播也太有文采了!】
【知識莫名其妙進入我腦中......】
雖然彩虹頭最終也沒叫我爸爸,但我卻靠著他這波pk狠狠漲了一次粉。
2
再次開啟直播,我已經遠在千裏之外的清遠縣。
這裏是我的家鄉。
我從清遠縣大山中走出,如今有所成就,自然要回來報答家鄉。
隻是沒想到,剛開播,便是滿屏謾罵。
【上次那個pk主播說你卷錢跑路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咋?上次被禮物衝傻了?好好的助農幹不下去了?】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有不愛錢的人,之前的高尚一看就是人設!】
看了幾眼彈幕後,我一臉懵。
通過和網友們聊天,我才搞清狀況。
原來上次那個彩虹頭在和我的pk中,不但和我約定了輸了要叫爸爸,更是和他的粉絲們誇下海口,說這次輸了就全網退網。
結果,他真的輸了,卻不想認賬。
於是彩虹頭將所有過錯全部推到我身上。
“家人們誰懂啊!遇到騙子了!”
他一邊直播一邊賣慘,還同時抹黑我。
在他口中,我成了借助他上位,還和粉絲做幕後交易的惡心女人。
甚至為了這次pk,我還親自下場充錢,隻為騙粉絲大佬為我上頭充錢。
原本網友們也都腦子,並不相信他的一麵之詞。
可惜,正趕上我回家創業。
所以一打開直播間,所有人便都發現我真的不再助農直播了。
全體網友全都覺得自己被我騙了,自然義憤填膺想要罵我。
了解前因後果後,我也沒急著解釋。
這種時候,反而越解釋越錯。
倒不如借著這波黑紅熱度,好好宣傳下家鄉漫山遍野的寶藏。
於是,我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扶著樹幹,很快向山上爬去。
一邊爬一邊和網友們解釋:
“這裏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大家可以看到它並不比原本的貧困山區富有多少,但它的物產卻更加豐富......”
說著,我將鏡頭下移,對準了山林青苔間的點點蘑菇。
沒一會兒,我直播間便出現不下十幾種各種類型、各種價位的誘人蘑菇。
原本那些罵我的網友們也紛紛饞蟲上腦,叫囂著讓我快上鏈接。
【是雞樅啊,而且好大啊,又大又新鮮,我太愛了......】
【這個羊肚菌也太漂亮了叭!】
【哇!這個牛肝菌比主播的臉還大!】
看著觀眾們躍躍欲吃的彈幕,我卻還沒辦法直接上鏈接。
隻能抽個獎,給中獎網友免費郵寄蘑菇。
因為九年沒有回家,家鄉的一切我得先熟悉熟悉再說。
沒想到,家鄉還沒來得及熟悉,率先遇到無賴攔路要錢。
3
將采好的蘑菇放進背包中後,我再次走上山間小路。
一邊走,還不忘和網友們介紹我的家鄉。
隻是雨後山路難行,我時常低頭注意腳下。
一次長期低頭後,再抬頭,就看到一個半大的小男孩躺在地上,堵住了我唯一可以前進的山路,和我耍起無賴。
“哎呦!你撞了我得給錢!”
對方聲音稚嫩,演技很假。
但能選擇在半山腰陡峭之處自導自演來坑錢,可見是個有腦子的。
我本想說明身份,表明我並非外地遊客。
況且我手中握著的手機正在直播,這樣辱沒家鄉的行為,令我不恥。
彈幕中原本沉浸在蘑菇中的歡快也被這一幕打斷。
【窮山惡水出刁民啊,這孩子才多大就出來做這個......】
不想這男孩聽了我的介紹後,猛然抬起了頭:
“你是方彤?你不是死外麵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
他臉上的驚愕比我還多,末了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是回來要錢的!”
我離開家鄉外出求學整整九年之久,而這小男孩怎麼看都不像應該認識我的樣子。
我本就因為他認識我感到驚訝,等他說明身份後,我更是大腦宕機。
“我是你弟弟方永祥啊。”
這孩子竟然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可我記得我考上高中從家離開時,我還是獨生女呢。
這些年,我和父母也有電話聯係,卻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了個弟弟。
在我還在消化這些信息時,方永祥卻突然麵露猙獰,發狠似的大力推向我。
“你還不如死在外麵,家裏的一切都是我方永祥的,你休想。”
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手中正在直播的手機也差點飛下峭壁。
這裏是依靠腳力一步步踩出來的山路,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實在搞不明白他腦回路怎麼回事。
但既然是親弟弟,那不得不替父母管教下了。
我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方永祥直接呆住。
“爸媽就是這樣教你的?”
我聲音冷冽,飽含怒意。
在我還想繼續說時,突然被一股大力從背後推倒。
轉過身,映入眼簾的居然是插*入腦袋旁不足兩厘米的鋤頭。
要不是我運氣好,這次就得腦袋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