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滿府抄斬那日,也是文辭年行冠禮的日子,
文郎說過,要在他冠禮之日三媒六聘娶我進門。
可那日我所嫁之人並不是他。
慕祁淵一早便穿了官服去宮裏上朝,昨日成婚他幾乎未與我說一句話,想來他定是知道我恨他的,不然又怎會對我這般疏離。
他是皇城數一數二的少年俊才,弱冠年之時,他跟隨宮內最得聖心的裴將軍打了勝仗,回宮後便被陛下加官升爵。
僅僅兩年之餘,他很快的坐上了鎮南將軍的位子。
嫁給他,我們董家日後便能一起飛黃騰達。
我家與慕家能成這門喜事也多是這個原因,還有一點是家中長輩看中了這個後輩在朝中的影響力與前景。
可我清楚,慕家如今的一切都是怎麼來的。
處刑當日,公主特地來董府尋我,說是在刑場沒看到我便擔心我做傻事。
她說是慕家窩藏賊心被聖上懷疑,慕家為了自保,將一切全部嫁禍給文家。
可盡管我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奔向刑場,還是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
隻有滿地凝固的血泊證明著我深愛的那個人已然是不在了。
可我......知道的太晚了。
想到這裏,我對慕祁淵的恨意愈發不可收拾,堵在胸口似是隨時要破膛而出般。
慕家家大業大,又得聖上青睞,皇城內外哪個女子是他求不來的?
早在慕祁淵帶兵南下之時,聖上已經打算選他做駙馬,公主對他的喜歡,宮裏哪個不知道。
可就在他凱旋歸來之時,卻向皇帝提了一個滿城文武都無法想象的請求。
「臣一心無法二用,此次能勝,也是因為心裏有個念想,臣隻求聖上能將董家長女賜予臣,旁的臣無心所求!」
憑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他竟如此自私!
偏是一點兒都不考慮文郎?不考慮公主和我的感受嗎?
最令我無法相信的是聖上竟然還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
屆時滿皇城都傳我和慕祁淵私下兩情相悅,而公主和文郎皆是被辜負的那一個。
是呀!何嘗不是我辜負了他呢?
我的文郎,你放心,我定不會叫慕祁淵以後的日子好過!
他且等著,這一世欠你我二人的我會讓他通通償還。
洞房之時,慕祁淵並未碰我,隻是看著我吃了夜宵便去別屋睡下了。
可惜了,他竟不碰我,如若不然我定用枕下匕首狠狠刺穿他的心臟。
新婚過後兩日,府裏人因慕祁淵下了命令,都對我畢恭畢敬的,吃穿用度一應俱全。
我根本不知道慕祁淵為何待我這般好,我與他雖然沒有感情,倒也算不上不熟。
當年一同入宮上私塾,不僅有文郎,還有公主和慕祁淵。
我們四人很是玩的來,可我記得慕祁淵當時總是幫著公主說話,處處給我看眼色。
如果不是文郎時時看護著我,我早已變成了宮裏最愛哭的女娘子。
應著這些日子裏慕祁淵對我極其的好,我便恃寵而驕,
底下的人要是弄斷我一根頭發絲兒,我都能生出些事來。
回門那天,慕祁淵和宮中告了假,專門備了重禮帶我回門。
坐在轎攆上,我偷看了他好幾眼,他生的俊美,眉眼間修長疏朗,
可能是因為常年領兵打仗的原故,周身散發出不凡的冰冷氣質。
也是因為容貌過於優渥,實在無法叫人忽視他的存在。
「我很好看嗎?」
這是慕祁淵第三次同我講話。
我傲氣的撇過頭,淺淺回了句:
「能看而已。」
我看到他冰冷的麵上瞬間放鬆了下來,嘴角竟然微微抬起。
其實慕祁淵的容貌算得上是京城第一,可我又怎會誇他。
爹爹和娘親剛見到我倆一同邁進董府門坎,兩人麵上各有不同。
母親倒是笑意盈盈的,可轉頭看向父親,他卻有些麵露難色。
我隻覺得是父親太過擔憂女兒便寬慰了自己。
還沒等我想完,隻覺得自己右手有了一絲暖意。
慕祁淵伸手牽上我的手,轉過臉用我從未見過的笑意對上我的眸子。
因著在爹爹娘親麵前,我沒有躲開,平穩了莫名加快的心跳,回牽了他的手。
我們一同在府中用過膳後,已過了午時。
原本我以為慕祁淵會臨時尋個由頭離開去忙朝事,可結果令我失望。
他沒有走,一直陪我到回府之時。
可不論他怎樣對我,我都不會改變讓他償命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