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宮內。
顧芷坐於上座,目光沉沉地盯了我半響後才笑著開口:「聽說林家女兒性情淑溫,琴棋書畫皆屬京中一絕,其中最善烹茶。」
「本宮也想見識一番,不知今日可有榮幸。」
雖是請求,可卻容不得我拒絕,宮女們立即去拿器皿。
我熟練的弄好茶水,剛想端給宮女,就聽到上位者傳來聲音。
「你親自端上來。」
我端好茶水,俯身緩步走上前。
顧芷伸出手,她的手秀窄修長,放在茶杯上的樣子宛若藝術品。
她輕輕拿起,好似就要入口。
突然,她鬆開手,茶水朝著我的方向潑來。
上一世,她將茶水故意朝我潑來,卻說是我殿前失儀,毫無規矩,讓我去殿外跪三個時辰。
我不躲不閃,任由這茶水潑在我的手上。
幸而人入口的水,也沒有很燙。
眼見顧芷旁邊的宮女即將大聲訓斥我,我重重跪下,一麵求饒:「娘娘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又一麵裝作手臂疼痛的樣子,拉起衣袖。
顧芷原本惡毒與嫉妒的目光突然定住了,她震驚地看著我的手臂。
準確來說是我手臂上的那顆紅痣。
「你的......你的......守宮砂怎麼還在?」
「難道你和沈銜玉沒有......」
我沒有回答,眼眶卻突然泛紅起來,瀲灩的眼眸醞著晶瑩。
我的神態已經說明一切。
顧芷心情大好,原本嫉妒的神情變成了憐憫與不屑。
她當然會心情大好,畢竟她心愛的男人為了她在大婚之夜拋下新娘,這怎麼不說明沈銜玉對她深深的愛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宮內是她的主場,我斷不可能在此時和她對上,如此隻能讓自己白白受傷。
但是,她未免也太自信了。
宮內雖然不是我的主場,有人自會處理這件事。
宮裏的人,可向來都是察言觀色的人精啊。
從鳳清宮出來後,我被告知沈銜玉在皇宮門口的馬車裏等我。
他見我上來時捂著手臂,順口問道:「這是怎麼了?」
我沒有告狀,不願再聽到那句惡心至極的話,便回答道:「妾身沒事,隻是出來不小心撞到了手。」
他也沒多問。
接下來的幾天他依舊沒有與我同房,每日早出晚歸的。
我也得樂的清淨,剛好把全府上下整治了一番。
直到回門日。
我正穿戴整齊等待著沈銜玉的到來,卻聽到小廝的傳話:「王爺說他今日朝中有急事,不能陪夫人回娘家。」
回門之日沒有夫君陪同,這簡直奇恥大辱。
秋玉為我喊不平:「王爺未免欺人太甚。」
畢竟已經經曆過一遍了,我早已不抱有希望。
柔妃娘娘生病了,他自然急著探望,至於是真病還是假病,反正當時第二日就好了。
「好了。」我攔住秋玉,「我們出發吧。」
「我想阿爹阿娘了。」
秋玉扶著我出馬車時,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阿爹阿娘。
我鼻尖一酸,幾乎是忍著喉頭的酸澀咽了下去。
我攔住他們行禮的動作,盡量讓自己聲音正常:「阿爹阿娘,我們進去吧。」
正準備進門時,卻聽見外麵人群裏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模糊聽見什麼王爺柔妃之類的。
我遞給秋玉一個眼神,秋玉立即朝著聲音來源走去。
而我則無事一般跟著阿爹阿娘進了府中。
大廳裏,阿娘拉著我的手,像是想說什麼,卻又顧忌著什麼,半響才問道:「阿念,你過得還好嗎?」
我終於忍不住了,強忍著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
阿爹阿娘一直很疼我。
前世沈銜玉不喜歡我,阿爹甚至把兵權送給他,隻求他對我好一點。
見我哭,阿爹在一旁急得直跺腳,他是粗人,打仗他在行,哄人他實在不會。
「沈銜玉竟然這麼欺負我們家阿念,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阿娘慌忙攔住阿爹:「我們先聽聽阿念怎麼說。」
我並沒有把重生的事情告訴阿爹阿娘,這種東西畢竟是怪力亂神之說。
阿爹氣急:「這混蛋!當初若非他說他喜歡你,我怎麼會把你嫁給他!」
「我們這就與他和離。」
我答道:「不可。」
見阿爹阿娘不理解,我繼續說:「此番是天子賜婚,若要和離,必須有一個正經理由。」
「但目前沈銜玉與顧芷一事我們根本沒有證據,一個未來皇太弟,一個柔妃,這件事又有誰會相信。」
「退一步說,就算真的和離成功,他日沈銜玉登基,我們家真的有活路嗎?」
阿爹終於冷靜下來:「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笑得神秘:「按兵不動,我想要阿爹幫我做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