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趙景懷身邊睡了一夜,再次睜眼時他已出了門,被子將我蓋了個嚴嚴實實。
其實我本不用休息,但日子實在是太漫長了。
我白日裏不能出來,如果不用睡覺來打發時間我真的會被逼瘋。
我打開窗戶想看看屋外的情況,畢竟我不是人,不能在日頭下去走。
一縷陽光直直照進房間,我來不及躲開,隻能抬起胳膊擋住自己的臉,卻還是被陽光照了個正著。
奇怪的是,沒有如以往那般將皮膚灼燒的疼,我一點事也沒有,甚至覺得陽光照在身上甚是舒服。
我大著膽子飄出了門,遠遠便看見趙景懷站在院子的圓形拱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趙景懷伸出一隻手,微微挑眉看向我這邊。
我驚愕地指著自己鼻子,一個嬌俏的聲音卻適時在我身後響起。
我轉頭便看見李詩情正眉眼帶笑地朝趙景懷走來:“王爺,你是在叫妾身嗎?”
趙景懷斂起笑容,一言不發地在李詩情的陪同下出了院子。
我躲在柱子後麵,一直等趙景懷走遠我才敢出來:“趙景懷,我早就說過你是個三心二意的壞男人!”
三年前京城將趙景懷夜宿千春樓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我便氣得直捶牆,說趙景懷不是好男人。
誰知隔日皇兄便又巴巴地來解釋,說那日是他將趙景懷誆騙去的千春樓。
趙景懷不勝酒力,喝了幾杯便酒醉不醒被他抬去了一處空房間睡覺。
我氣憤地掐著皇兄的脖子,恨不得將皇兄咬上一口:“趙景懷他一個人睡的?你若敢說半句謊話我便去告訴父皇母後!”
皇兄呆愣愣地搖了搖頭:“兩個人。”
我氣得一口老血都快噴出來,直接將皇兄踩在腳下揪住他的發冠:“你果真給趙景懷安排了花魁?”
皇兄咧著嘴:“我就知道你會炸毛,其實是我和趙兄同塌而眠的!”
我:......
那天我將皇兄暴打一頓,不解氣,又衝去了禹王府將趙景懷拖出來打了一頓。
想到此,我不自覺地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隻是,皇兄與趙景懷交好多年,最終卻被自己的摯友所殺。
我不由地歎了聲氣,落寞地坐在海棠樹下麵愣神,任由海棠花落了滿身。
物是人非,如今皇兄已死,我與趙景懷也是生死兩隔了。
如今已改朝換代,新帝是李家的宗室子弟,說起來也算是我的表弟。
當年一手策劃宮變的趙景懷沒有直接坐上皇位,而是當了權傾朝野的攝政王,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剛出了趙景懷的院子,便在後花園看到正在訓斥下人的李詩情。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李詩情自小便是個驕橫跋扈的,在宮裏當公主時便總是逮著宮女太監出氣。
如今三年過去,李詩情還是如以前那般心狠手辣。
看著如此蠻橫的李詩情,我突然想惡作劇一番,讓她長點教訓。
因為趙景懷給我滴的血,我勉強有了能拾起一塊小石頭的力氣。
李詩情惡狠狠拔下發髻上的簪子狠狠紮著小侍女的胳膊,:“別以為打扮得花枝招展王爺必能瞧上你們這些賤蹄子!”
小侍女蜷縮在地上,不敢有絲毫反抗:“王妃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費力地撿起地上的一塊鵝卵石,對準李詩情的腿便扔了出去。
“啊......”一聲慘叫聲響徹整個後花園。
我皺了皺眉,哎呀,一不小心扔偏了,打在了李詩情的額頭。
李詩情大怒,捂著被砸了個洞的額頭狠狠將侍女踹翻在地:“真是吃了豹子膽,竟敢暗中算計我!”
眾侍女皆驚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生怕被李詩情問責。
李詩情不死心,咬牙切齒地招呼貼身婢女繼續對小侍女用刑:“既然你們都不認罪,那我便隻能打到你們說為止!”
我雙臂環胸長長歎了口氣,這李詩情真是心思歹毒!
我沒有猶豫,繼續撿起地上的石頭朝她砸去。
從天而降的石頭將李詩情嚇得花容失色,躲在貼身婢女身後驚恐地張望著四周:“見鬼了嗎,石頭怎麼會從天上掉下來?”
我沒憋住笑出了聲,這次我特意飄到李詩情上空扔石頭,她便沒有理由再懷疑是跪在地上的侍女幹的。
隻是我還沒開心一會,便見李詩情哭哭啼啼地撲進了趙景懷的懷裏:“王爺,有人暗害妾身,你要為妾身作主啊!”
趙景懷將李詩情攬入懷中,深邃的眼眸冷冷打量著周遭的一切:“誰出的手,老實交代本王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我在心中冷笑,我如今全屍都沒有了,還怕你不成?
李詩情窩在趙景懷懷裏,嬌聲嬌氣地開口:“王爺,要不將這些賤婢都趕出去吧,特別是那個秋月,總是與妾身過不去。”
我垂眸看去,這才看發現跪在人群中那個瑟瑟發抖的身影。
秋月是我以前的貼身宮女,她曾說過,我如果死了,她便給我陪葬。
當時我笑著撫上秋月的臉,轉頭幹脆利落地在李詩情麵前跪下:“放了秋月,我賠你一條命!”
我用自己與趙景懷的婚約,換李詩情饒秋月一條命。
我麵無表情地咬破食指,撕下裙角寫下與趙景懷的絕決書。
李詩情甚是滿意,如蔥管般的手指微微一抬,便留了秋月一條命。
隻是我沒想到,秋月會繼續在李詩情身邊伺候。
趙景懷眼眸冷了下來,大手從李詩情的腰間移開:“其他人你隨意處理,秋月你不能動。”
李詩情沒想到自己會被趙景懷毫不猶豫地拒絕,麵子上過不去,舉起手帕便哭了起來:“王爺還說最疼愛妾身,如今妾身卻連一個賤婢都處置不了。”
趙景懷不耐煩地捏著筆挺的鼻梁,冷聲開口:“留著這賤婢,本王才能時時想起那個賤人對本王的欺騙和絕情。”
聽到此,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如鯁在喉。
原來,我在趙景懷的眼裏竟是這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