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姚奉儀是京城第一富商之女，走到哪裏，都有太監丫環上來問好，態度還十分熱切。

雖然大家都在收拾行李，但也不能隨便亂跑。

但跟著姚奉儀就不同了。

桑葉眼睜睜看著姚奉儀賄賂丫環、太監、侍衛，一路暢通，如入無人之地。

最後，兩人來到正殿，尋了棵大樹躲在後麵。

感情我被關三天，是因為太窮了？

桑葉受到一萬點暴擊。

調整好心情後，她決定，以後跟著姚奉儀混！

“喏，桑妹妹，陛下會不會回去，就看大臣們了。”

大臣來了？桑葉瞬間振奮！

可惜，她們找的這棵樹雖是藏人的好地方，卻也因為太能藏，導致桑葉根本看不到皇帝。

“姚姐姐，要不咱換個地方。”

姚奉儀略微想了想，點頭。

桑葉四處張望，忽看到右側一棵茂密又高大的槐樹。

“那兒！咱去那兒！”

“走！”姚奉儀十分幹脆。

槐樹下。

桑葉搓搓手，“姚姐姐，上麵視野好。”

槐樹上蹲了一上午的暗衛：“......”

？？？

先到先得懂不懂？

半炷香後，桑葉和姚奉儀貓在茂密的大槐樹上，將正殿各個地方收入視野。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

“陛下，大梁百姓還等著您回去......”

“陛下，還請您看在百姓的份上......”

“陛下，大梁不能少了您啊陛下！”

“陛下......”

一聲聲陛下，一聲聲懇求。

皇帝身著素色納衣，盤腿而坐，閉著眼打坐念經，不為所動。

太子跪在一眾大臣最前方，他身後跪著十幾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個個錦衣玉袍，看起來該是其他皇子皇孫。

之後，便是各個朝廷大臣。

太子身形單薄，沒像平時一樣披著大氅，隻穿一件月白錦服。

即便如此，在一眾皇子皇孫中，依然十分突出。

桑葉很想吐槽。

【太子身體本就不好，還這麼跪著，皇帝是想讓太子跪死嗎？】

清靈靈的女聲，清晰傳到在場所有人耳中。

眾大臣皇子先是憤怒，後又反應過來。

這裏根本沒有女人，哪裏來的女聲？

或許？是他們幻聽了？

裴玄身子顫了顫，而後控製不住地咳。

一時間，偌大的正殿，隻餘一道沉悶又克製的男聲，“咳咳咳”，不住地咳。

任誰都聽得出，男人身體已到極限。

皇帝悠悠睜眼，目光空洞。

“朕意已決，都回去吧。”

言罷，看了看太子，什麼話都沒說。

“陛下！”

“父皇！”

大臣皇子們又開始呼喚。

皇帝閉上眼，“送客。”

見皇帝要把他們趕出去，大臣們急了，朝慧遠大師求救。

“住持大師，您勸勸陛下！”

慧遠撫了撫手上的拂塵，單手作揖，“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不幹涉凡塵俗世。”

“一日是出家人，一輩子是出家人，還望各位莫要為難老衲。”

“空青已經削發為尼，施主，請回吧。”

桑葉小聲嘟囔，“太子臉都青了 ，這是跪了多久？”

“三日了。”姚奉儀小聲解釋。

“皇子們以及大人們也是三日前過來的。”

“這三日，他們日日過來，求陛下回宮。”

“就這麼跪著？”桑葉問。

“嗯，就這麼跪著。”

桑葉忽然覺得，看起來光風霽月的太子，實際上也挺可憐。

聽說他天生體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生病。

就這身體素質，在初秋寒涼天連續跪上三天，還能堅持到現在沒被抬走，都是一個奇跡。

【攤上皇帝這麼個爹，也是倒黴。】

皇子們：“......”誰？誰在說話？竟敢辱罵父皇？

皇帝緊了緊手中佛珠。

裴玄在太醫救治下已經停止咳嗽，眼眸動了動，垂下眼睫。

另一邊，大臣們見皇帝不為所動，慧遠大師又不肯幫忙，隻能另想辦法。

接著，桑葉就看見一隊侍衛，兩人一組，抬了十幾個箱子進來。

慧遠率先搖頭：“施主，佛門規矩不可破。”

站在最前麵的鶴發大臣恭敬彎下腰。

“我佛慈悲，渡化萬民，這些都是百姓感念我佛聖恩，甘願奉給佛祖，祈求佛祖保佑，亦祈求陛下真龍歸位，庇佑天下萬民。”

“陛下真龍歸位，庇佑天下萬民！”

“陛下真龍歸位，庇佑天下萬民！”

一連三聲，震破雲霄。

皇帝終於舍得睜開眼。

“這......都是百姓送的？”

嗓音微啞，似是不敢相信，又隱隱透出一絲期盼。

見皇帝終於有反應，鶴發大臣驚動不已。

“是啊陛下，百姓們都盼您回去！”

“您是天子，是天下萬民的主，天下萬民......都在記掛陛下！”

另一位大臣站出來附和。

皇帝似是信了，臉色有所鬆動。

【什麼甘願？什麼萬民？百姓活得好好的，倒了大黴攤上你們這些臣子、皇帝！】

這話太重，姚奉儀嚇得一個哆嗦，想唔桑葉的嘴，又恍然想起悟了也沒用，桑葉根本沒說話。

她有些後悔，是不是太衝動了，不該帶桑葉過來。

正殿，大臣皇子們麵麵相覷，眼神交流。

“你能聽到那道聲音？”

“是啊，你也能？”

“豈有此理！竟敢辱罵陛下！”

接著便是一段消音。

“何人嗶......”

“嗶......”

嗯？為什麼他們說不出話？

何人作祟？

難道是上天在罵皇帝？

一時間，大臣們心中閃過千百種念頭。

有人認為陛下此舉惹了天怨，上天降下神音懲罰皇帝。

有人認為定是小人作祟，偷偷躲在暗處辱罵皇帝。

桑葉發現，剛才還積極恭維皇帝的大臣們開始四處張望，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她懶得管這些，隻在心中狠狠吐槽。

【百姓家裏能有幾個錢，還能拿出來送給皇帝打水漂不成？】

【再說了，這些都是他們一點一點辛苦攢的血汗錢，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拿著百姓的血汗錢出來作秀，呸！】

【連年戰亂，百姓連溫飽都難以解決，上位者不去了解民間疾苦，屍位素餐，拿百姓的錢來這兒贖狗皇帝......】

桑葉說著說著，情緒越來越重。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