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敢和離呢?顥池如今已經高中狀元,給你一個妾室的位置已經是抬舉你了!你見過誰會讓一個鄉下的女子當正室的?你一個糟糠之妻還想翻天啊?!”
看著平時一直對我恭敬有加的陸顥池他娘,如今身著錦衣指著我鼻子唾沫橫飛的樣子,我就氣得一陣想笑。
糟糠之妻,原來他還知道我是糟糠之妻......
七年前,我帶著大批嫁妝嫁到他家,就連房子都是用我的嫁妝蓋的!
原來他們家就是一個破茅草蓋的土房子,我心疼他大冬天凍的連筆都握不住,於是又是蓋房又是添置炭火家具,才讓他能安心讀了這麼多年的書。
誰知道他如今高中狀元卻要休了我,反而娶了一個郡主讓我做妾,如果我不同意就要與我和離。
真是好笑,和離就和離!他都敢無情至此,難不成我還舍不得他?
“好,我答應和離,不過我來時的嫁妝要全部帶走,給你家花的那部分也要!別想賴賬,我這可都有賬本,白紙黑字可都清楚的很。”
我掏出賬本拍在桌上,陳氏明顯心虛了一下,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給你可以,你當我家稀罕你那點嫁妝?不過不能全還,畢竟這麼多年,你敢說你沒有吃過用過穿過我們家的東西?至少要減一半才行!”
我沒想到都到這種時候了,她還這樣斤斤算計,之前她全家仰仗我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
如今敢這樣趕我走,無非是有了倚仗,覺得自家兒子又是狀元,還娶了郡主從此就了不起了。
何況這麼多年,覺得我的嫁妝肯定也所剩無多,再沒有什麼利用價值,讓我留下確實是我高攀了。
不過......
“不行,一分都不能少,否則我就去向你們家那位郡主要!再不濟,我還可以把消息散播出去,當今狀元郎竟然克扣糟糠妻的嫁妝?這樣的窮酸負心漢,你猜猜看他的仕途會不會受影響?”
陳氏被我懟的啞口無言,她指著我你你你了半天,到底是鄉下的農婦,隨即就開始滿嘴噴糞。
我自然是不怕的,和她對罵。
這時,在旁邊隱形許久的陸顥池終於發話了,他皺緊了眉,像是對我很有意見似的,開口道:“何苦如此呢?如果你願意當妾,我自然會償還你之前供我的恩情,保準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我好不容易求得皇上郡主恩準,可以將你留下,你卻這般不識抬舉,好生讓我失望。”
我真的看夠他這副反咬一口的嘴臉了,直接把賬本一拍告訴他:“廢話少說,我同意和離,但賬本上的數目一分都不能少。否則你知道我的本事的,陸顥池,我有能力毀了你的名聲,你的仕途,你的一切......”
陸顥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陰狠著目光,歎氣道:“就這麼辦吧,你的嫁妝我一分不會少你的,但你我從此恩斷義絕,這是和離書,你現在就簽了吧。”
我看了一眼那張紙,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既然如此,也不用多說什麼了。
我痛快的簽了字,把和離書扔給他,當天就找了腳夫幫我將嫁妝一件件整理搬出來。
一車,兩車......三十五車。
整整三十五車,琳琅滿目的嫁妝。
陸顥池和他娘從一開始的滿不在乎到如今的目眥欲裂,顯然是毀的腸子都青了。
賬目一直都是我在管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我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嫁妝,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這麼多的財產都被我帶走了。
“不行不行,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她怎麼還有這麼多的嫁妝啊?何況我們還要償她之前的嫁妝,哪有這種事?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帶走!”
陳氏推嚷著陸顥池讓他過來攔住我。
我早知他們要反悔的,因此一早就雇了十幾個腳夫打手來保護我。
和離書我這裏也保留了一份,此時恨不得一把拍在他臉上:“看清楚了嗎?陸顥池,我們如今已經和離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陸顥池氣的麵紅耳赤,但看到這麼多的嫁妝,臉上又出現了原來那副溫柔深情的模樣,可我如今隻覺得惡心。
“素素,你別這樣,我之前說的都是氣話,你我七年的感情了,整整七年!你怎麼舍得就這樣離開我呢?你放心,郡主那邊我會去說的,你如果留下來之後就是我的平妻,和正室平起平坐,你想想吧,這已經是我能為你爭取到的極限了......”
我聽到這話,實在覺得好笑,我翻來覆去的看他那張臉,除了清秀,他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點優點。
不過是會讀幾本死書,認幾個破字罷了,按理說之前我身邊也不缺這樣的人,怎麼就會被他給惑住了呢?
我覺得他可笑,也覺得自己的眼光可笑,整整七年,我居然就看上了這樣的人渣,在他身上整整耗費了這麼久的光陰,簡直是......
我已經不願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於是懶得和他說話,將最後幾個箱子搬上車,自己也坐到箱子上走了。
陸顥池不死心的在後麵追我,但他如今已經是狀元郎了,剛追到巷口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外麵全都是人如果被那麼多人看到他在追我,他的麵子一定會很不好看。
像陸顥池這樣的讀書人最愛麵子,更何況如今我已經帶著嫁妝跑了,他就隻剩下一個郡主了,追我的消息如果傳出去,恐怕他連那邊也保不住了。
嗬,這樣的男人真是可笑。
然而剛一拐角,一架窮奢極侈的馬車行駛過來,我租的幾輛車,正好擋在了他們的路中間,一時間車道上水泄不通。
對麵的家丁立刻上來趕人,說這是當朝首輔的馬車,讓我們趕緊讓開。
陸顥池一聽頓時眼前一亮,連忙趕了上來,對著馬車深深行了一個大禮:“學生陸顥池見過首輔大人!”
片刻後,車簾掀開,一張如雕如磨的玉麵從中探出來,目光沒看陸顥池,卻輕輕掃到了我身上。
“發生何事?”
陸顥池搶在我前麵開口道:“賤內因華蓉郡主一事正在和學生鬧別扭,不是什麼大事,學生立刻叫她讓道!”
我見他要來拉我,連忙往旁邊一閃,冷笑一聲道:“我說了,我要和你和離,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身上帶的這點嫁妝就這麼招狗惦記,好歹也是今科狀元,跟著車都要追出二裏地來了,你丟不丟人?”
隨即,我又轉向馬車,看向那首輔裴宗懿:“能教出這樣的學生,你這個當老師的也有責任。”
我當年為了供出陸顥池,還死皮賴臉的請了裴宗懿做他的老師,結果不僅欠了人情還得了個白眼狼,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看到街邊的狗都想踹一腳。
誰知,裴宗懿聽到“和離”二字,眼睛亮了一下,接著下了馬車走到我跟前。
陸顥池以為他要發難,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嘴上卻還假惺惺道:“賤內是無心之言,還望老師恕罪,學生待會兒一定將她帶回家好好教育。”
沒想到裴宗懿卻道:“我對素素情根深種多年,既然你已經與他和離,如今是否可以考慮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