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這一鬧,隻把平南侯一家嚇出一身冷汗。
平南侯夫人來瞧了我好幾回,連春鶯都平白多得了些照顧。
未來婆母信誓旦旦向我保證,絕不會讓冬青越過我去。
“你看,我說她得意不了太久吧?”
她剛走,我就向春鶯笑著說。小姑娘臉上的腫消了大半,人都吃胖了點。
“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可是,為什麼呢?”
我吃掉她剝來的一顆龍眼,笑說:“因為她忘了考量大局。”
春鶯懵然不懂,我繼續解釋。
“平南侯本人病重多年,自然隻盼著我安穩嫁過去,他兒子好有人照看。冬青這一鬧,我府上送去的金銀賠禮,還有我找來的郎中,都是她欺壓到我頭上的證明。”
“我爹最是疼我,萬一怕我受委屈退了婚可就麻煩了。你說,侯府能不著急嗎?”
春鶯似懂非懂,正要點頭,我母親就進門來了。
“娘。”我笑著起身,“快來坐,我未來的婆母送了最新鮮的龍眼,可甜。”
母親在主位坐下,也沒吃龍眼,笑著說了個好消息。
“卿卿,今日急報,平南侯世子得勝還朝,婚期已定。這一仗他們打得漂亮,隻怕又要拿封賞。”
“我將來日子更舒坦了?”我放下手裏的果子。
母親笑意更甚:“自然。但還有一件事,你也要看清楚。”
說著,她屏退了周圍的所有人。
“平南侯世子戰功赫赫,當年他的地位不高,我們太傅與之聯姻,算不得什麼大事。而今他地位漲了又漲,你太傅嫡女的身份就有些紮眼了。”
我嚴肅起來:“我知曉的。”
“但不用怕。你姐姐在宮裏近日又升了位份,我薛家地位穩固,你若有了孩子,也會沾光。至於平南侯世子,他的功勳也會成為你腹中孩子的仰仗。”
“娘的意思是說把世子......”我有些明白了。
母親的笑意重新浮現,她點頭道:“卿卿聰慧。平南侯染疾多年,日漸消瘦,隻怕時日無多。若有朝一日 你又能去父留子,平南侯府盡入你的掌控。而你的孩子,將成為一個沒有軍功,卻有忠烈父親的平南侯。”
她說話間摸了摸 我平坦的肚子,好像那裏已經有一個小小的生命。
我想到未來在平南侯府當老祖宗的日子,心裏高興得很。
到時候再養個狸貓兒,府上誰也管不了我,這平南侯世子愛寵誰寵誰吧。
“女兒不會讓你失望的。”我笑著說。
世子回來,大婚便如期而至。
平南侯拖著病體出席,世子江寧予雖然剛得勝還朝,身上也不見太多凶煞之氣,瞧著倒是相貌堂堂,稱得上是玉樹臨風。
怪不得冬青那麼在乎他。
可禮數剛到進洞房,就有個婦人哭哭啼啼闖進了婚禮現場。
“冬青姑娘突然吐血昏迷,嘴裏隻念著世子......”
她哭嚎著跪在地上哀求,我透過絹紗的蓋頭瞧見平南侯臉色頓時一暗。
我這位夫君卻好似亂了方寸,一把扯掉身上的紅花,說著“快帶我去”就離開了。
我聳聳肩,取下蓋頭招呼來賓,替我這拎不清的夫君說一堆好話,給了各方一個體麵的台階。
此事我未提任何不滿,甚至不在乎他立刻將冬青接回府中做了妾室。
年關將近,府上大小事務諸多,我幫著婆母操持月許,眼見已經熟悉,便要接過大權。
江寧予就是這時候開口,第一次在我麵前提起冬青。
“府上事情這麼多,叫冬青也幫著一起處理吧,也是為卿卿分憂。”他說。
婆母江夫人柳眉倒豎,聲音都拔高幾度:“放肆!一個出身低賤的妾,你還想替她討實權?!”
我心中暗笑,隻怕是冬青吹了枕邊風。
府中大權哪有那麼好掌握?如此大的平南侯府,我是從小幫著母親料理家事,才能隻月許就熟悉起來。
冬青這般肆意妄為又沒本事的小姑娘,既然要搶,我就叫她明白明白什麼叫“擔不起”。
“娘,就讓冬青姑娘試試也好,若是她做得好,也叫我輕鬆些不是?”我含笑說道。
平南侯夫人、我的婆母,她雖是名義上平南侯府真正的主母,但就像我母親所言,我太傅嫡女的身份總是為我爭得一些地位。
江夫人同意了,笑著向我說好,又轉頭去瞪了她兒子一眼:“瞧瞧,你多好的夫人!別一天到晚惦記狐狸精!”
江寧予偏開頭不看我,我懶得理會,笑著給婆母倒茶:“沒事的,他與冬青姑娘投緣,多見見也無妨。”
江寧予似乎對我的寬宏大量很震驚,但他也是第一次在談話結束後跟了我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