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黎顯兒,名兒有點土對吧。
剛出生的時候,算命先生說我天生命弱,注定會死在花冠年華。
而且我克爹克娘克夫君,注定是個倒黴星。
可不咋滴,還真被這算命先生給說中了,六歲我家道中落,我在路邊乞討為生,好不容易活到十四歲,被賣進了館兒,學得一身唱曲兒跳舞的好功底。
眼瞅著我就要到算命先生說的花冠年華,這天,館兒裏來了個大將軍。
大將軍身披鎧甲,左右護衛,好不威風。
大將軍看到我的時候就立刻注意到我了,我被媽媽拉著走上前。
大將軍挑眉看著我說:“這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啊?”
媽媽說道:“叫顯兒。”
“好好好,”大將軍似乎很是滿意。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五十多歲的臉上已經微微爬上皺紋,但還是看起來刀鋒凜凜,又殺人之意:“說的很好,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吧。”
大將軍這話讓身邊的小兵們都很驚訝,因為大將軍自從夫人死後,可就再也不帶其他女人回家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直接說道:“好啊!”
眾看客們都覺得我在找死,因為在這亂世之中,跟這些權貴們扯上關係,那可不是什麼好去處啊。
但我卻不這麼覺得,因為既然在這裏掙不到出路,不如就出去賭一把。
如果真的如同算命先生說的,我活不過多少多少歲,那死在外麵,總比死在這館兒裏強。
大將軍沒了玩樂的心思,帶著我就離開了。
媽媽看著手裏兩百兩銀票,開心的要笑開花兒了。
......
我被帶著離開了這裏,剛上那看起來就非常豪華的馬馬車,我就感覺到一股奢靡的氣息。
裏麵點著最珍貴的龍涎香,新鮮瓜果用鑲了金的盤子陳放著。
最新奇的是這鵝毛軟墊,坐起來就像是在雲端一樣。
這些我還是有點印象的,畢竟我也是出身貴族,瞎!隻要是過過好日子的,哪裏還會忘記那幾年的時光。
隻是我剛記事,就成了小乞丐而已。
大將軍斜眼看著我,說道:“回去後,好好伺候我兒子,要是膽敢有一點點的馬虎,我就要了你這條小命。”
我垂著頭,裝模作樣的害怕求饒:“大將軍,您可別嚇唬我,您這一嗓子,我可能會被嚇得直接拉您馬車上。”
大將軍冷哼一聲。
我不知道這位大將軍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家多大的勢力,但當今朝堂波詭雲譎,外族騷擾邊境不斷,可謂內憂外患。
這種時候的官宦家族,大多都是紈絝子弟。
能活一天就玩樂一天的那種,畢竟說不幾天就被拉出去砍了九族了。
......
大將軍府那是真氣派。
我被帶著來到一處很是幽靜的院落,這裏不如前院那邊的雕梁畫棟,反而有些落寞。
但是門一打開,我就看到一個男子。
他高高的,瘦瘦的,坐在一個木質的椅子上,椅子旁邊有倆木輪子,可以滾動。
原來是個殘廢。
我終於明白,大將軍在馬馬車上跟我說,讓我試試他兒子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是要我試試他兒子能不能人道,甚至這條腿是不是真的廢了。
我仔細看著眼前的公子。
十七八歲的年紀,麵容清冷,高高瘦瘦的,長得倒是好看,但就是身體不好,輕咳幾聲,就有些麵色發白。
“兒子,看老子給你帶回來一個什麼玩意兒?”
玩意兒?
你才是玩意兒!
你全家都是玩意兒!
我被常大將軍扛回來扔給他兒子,看起來就像是給自己的兒子買了一隻小貓小狗似的。
“怎麼樣?喜歡嗎?看起來是不是有點眼熟?”
我有點奇怪。
什麼眼熟?
我跟眼前這位病歪歪的公子可從來沒見過呀。
撂下我,常大將軍滿意地拍拍手,叉著腰站在眼前這公子的麵前,笑著說:“更妙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她叫顯兒,和你心上那位仙兒......”
聞言,常公子輪椅上的身子一顫。
他的眼裏霎時間閃過一絲惡毒,眼神也著落在我身上,看著我的樣子,就好像要把我殺了一樣。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眼神,有些心驚,但還好他站不起來。
但我也好奇,我這名姓難道也跟他相克?
常大將軍見狀卻甚是得意,從兜裏拿出煙鬥叼著,看著眼前的兒子,而常自衡卻好像並不在意,眼裏滿是冷漠。
常大將軍似乎並不在意,轉身仰天大笑著走出去。
臨著到門前,不忘囑咐句:“小心些,這小姑娘一看就是個人精,你要是玩不過她,你那另外一條腿也要折在她手裏頭。”
砰!
門應聲而合。
我看著眼前的常自衡,忽然發現眼前的他剛才仿佛要吃了我的眼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對我的警惕。
難道我就這麼可怕嗎?
下午的陽光是金黃色的,從薄紙透進來的光襯得的我才像是從深山洞府裏冒出來的妖精,下一刻就要了結了他。
哦,事實好像也的確如此。
我走上前,靠在他麵前,像是下一刻就會拔出一把劍。
“你爹讓我來的,試試你。”我一手碰著他的下巴,另一隻手探入他的衣襟。
卻被他反手一把捉住:“你一個女孩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豔詞濫調,不知羞恥!”
“切,你這公子好不知趣,難道我不美嗎,多少貴客看到我的樣子就將銀票乖乖奉上,難道你的腿瘸了,心也瘸了?”
他仿佛看到了什麼極其肮臟的東西,一把甩開我的手,從喉嚨裏逼出個字:“滾。”
說罷,就把眼睛轉過去,再不看我,就好像再多看我一眼,都臟了他的眼睛。
“公子好生心狠啊。”我說著,淡淡的歎了口氣,離開他的胸懷,“滾便滾了,可說好的贖身錢,這麼大的將軍府,總不能賴賬哦。”
“常公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剛才聽你那便宜爹的話,你心裏是有人的啊,你可別天真了,這亂世中,說不定她早死了。”
他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就在我以為我成功刺激了他,雄赳赳的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猝不及防,一道刀刺寒光從我耳邊擦過!
硬生生的紮在了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