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我隻能選擇不要賠償,抱著自己的東西灰溜溜的離開公司。
舉目無親,我除了會一些技術以外別的什麼都不會。
接下來呢?
該怎麼辦?
幾座大山壓在我身上,壓的我喘不過氣。
我不敢告訴家人,生怕她們跟著我著急上火。幫不上什麼忙,反而要添更多麻煩。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像往常一樣每天一早出門“上班”,到了時間“下班”。
我找了很多家公司,但現在經濟情況並不好,絕大部分公司都在裁員。
新工作遙遙無期。
而我的“私房錢”也在兩個月後見了底。
再找不到工作,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生活艱難,度日如年,我已經陷入焦慮、抑鬱的狀態,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薛主管和王建如對我的謾罵、指責、淩辱。
與此同時生活的種種壓力宛如實質一般化作大山,壓在我身上。
我開始後悔。
早知道是這樣,當時我就該抱著薛主管從樓上跳下去。
一了百了,勝過自己在迷茫中煎熬。
她們不想讓我好過,我也不能讓她們好過,了不起同歸於盡。
可惜,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不過老天垂憐,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手機響起。
“小趙,你怎麼從公司離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
“您是?”
“我是你們合作方輝煌公司的老總。你這種技術型人才他們竟然把你給辭退了?項目怎麼辦?”
“周總,您好。”我歎了口氣,簡單講述了一遍之前的經曆。
“來我公司吧。”周總拋出了橄欖枝。
“???”
“!!!”
周總的話簡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我像是瀕死的人一樣,死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不肯鬆手。
我壓抑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生怕周總往死了壓低我的薪水。
不過是我多慮了,周總很欣賞我的工作能力,他給我的薪酬比之前公司還要高出兩成。
我立馬答應下來。
但凡是有一絲猶豫,都是對這份工作、對周總的不尊重。
天無絕人之路,在我絕望的時候終於迎來了曙光。
我加入新公司。
為了不辜負周總對我的信任,我加倍努力工作,以此回饋周總。
日子終於一天一天好了起來。
因為我的工作能力突出,很快完成了兩個大項目,周總又給我升職加薪。
我的人生走入了快車道,在經曆了低穀之後,一切都順暢起來。
甚至我有些慶幸,慶幸當時薛主管和王建如把我從那家公司攆走。
如果我一直在那裏的話,現在還是最底層的程序員,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前途,每天就為了一點點薪水做牛做馬。
我的創造力、我的人生規劃根本無從談起。
但慶幸是慶幸,我心裏對薛主管和王建如的恨卻從來沒有消失。
一天,我下班,來到地下停車場取車。
一個猥瑣、熟悉的身影在偷偷看著我,見我獨自一人下來,王建如滿臉訕笑的湊到我身邊。
惡心!
真·惡心!!
我看見王建如油膩的臉,就情不自禁想要吐。
恨不得上去抽他兩個大逼兜。
但現在是法治社會,我隻能假裝沒看見這個垃圾貨色。
“大偉,下班了啊,最近氣色不錯。”王建如像是從前一樣熟絡的和我打招呼。
我瞥了他一眼,把他當成空氣,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王建如見我沒理他,準備離開,一下子急了。
他彎著腰,跟狗一樣一溜小跑來到我麵前,滿臉討好的訕笑,後麵虛無之中的尾巴仿佛搖出了花。
“大偉,你辭職我特別傷心,最近總想起你。你說你要是不辭職該多好,這不是想你了麼,來看看你。”
哦?
又憋什麼壞水呢?
我看了一眼王建如,冷笑。
“大偉,我是真想你了,咱同事這麼多年,忽然看不見你覺得少了點什麼,心裏空落落的。”王建如連連說道,“一起吃頓飯吧。”
“對不起,沒時間。”我冷漠拒絕。
肯定是他那麵出了什麼狀況,所以導致王建如要來求我。
想起之前的項目,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在薛主管的瞎指揮下,公司的項目能好才見了鬼!
項目肯定被她弄的一團糟,熬了幾個月,耽誤了公司的項目進度,實在搞不定這才派王建如來找我。
想明白這其中的關係,我微微一笑,心裏有些暢快。
見我笑了,王建如滿臉諂媚的笑容。
之前落井下石時的譏誚蕩然無存,他在搖著尾巴討好我。
“大偉,我知道你仗義,念舊情。一起吃頓飯吧,好不好?”
我想知道前公司到底發生什麽了,所以哈哈一笑,“好啊。”
王建如放鬆了,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準備上我的車。
“你告訴我地址,自己打車去。”我毫不猶豫的把王建如攆下去。
開什麼玩笑,他這種臟兮兮的家夥坐上我的車,我的車還能要了麼?
我的車是給人坐的,不是給狗坐的。
王建如愣了一下,仿佛吃了蒼蠅似的表情浮現出來。
我心中更是暢快。
王建如想要發作,但不知道想起什麼,臉上旋即又露出諂媚的笑,把我對他的鄙夷都吞了進去。
“好好好,就在東四十條,有一家火鍋店,老鼎盛祥,咱們不見不散。”
我開車離開。
後視鏡裏,我看見王建如衝著我的背影豎起中指。
真是很想知道公司發生了什麼,以至於王建如會厚著臉皮、“忍辱負重”的來找我。
來到老鼎盛祥,王建如假裝他沒有衝我的背影豎中指,滿臉熱情的笑容,甚至開始噓寒問暖。
“老王,有什麼事兒就說。”我沒拿筷子,根本沒有吃飯的想法,我就是想看原公司、薛主管和王建如的笑話。
“大偉,薛主管可是好人,她一直擔心你。這不,她一直不放心,就叫我來看看你現在怎麼樣。”王建如神神秘秘的說道。
哦?
要是這樣的話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站起身,“那你吃吧,我明天還有很多事兒,今天要早點休息。”
“大偉!”王建如連忙拉住我,滿臉的不情願。
“有事兒就說,老王,我也是看在都是老同事的麵子上同意跟你一起吃頓飯。”
王建如彎著腰,連連點頭。
“大偉,我沒說謊。自從你離職後薛主管很多次都唉聲歎氣的後悔,你經濟壓力那麼大,不該一時生氣把你攆走。”
“所以呢?”我嗬嗬一笑,反問道。
“你在新公司裏每個月收入多少?”王建如問道。
“三萬五。”
王建如愣住。
他做夢也沒想到我離開原公司後收入不光沒有降,反而水漲船高。
“有事兒?”我見王建如愣住,心裏特別高興,反問道。
王建如咬著後槽牙,似乎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沉聲說道,“大偉,薛主管說為了補償之前一時衝動對你造成的損失,不管你在這麵每個月掙多少錢,她都給你漲20%!”
“嗬嗬。”
“你同意了?”王建如見我臉上露出笑容,也鬆了口氣,焦黃的大黃牙呲出來,讓我惡心到了極點,“還是家好,回來吧,當時薛主管是情緒太急躁了,但拋開事實不談你就沒錯麼。”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王建如自以為是的認為我同意了,馬上就扔出來一個——拋開事實不談的假設。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麼?
都拋開事實不談了,那還有什麼好談的。
這種非人類的話從王建如嘴裏說出來竟然是那麼的自然,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媽的!
他是人麼。
不過我早有心理預期,並沒對此糾結,而是微笑,“老王,我要是回去,讓我做什麼?”
“上次那個項目,薛主管找了好多專家來,最後都......”王建如感覺他說走了嘴,下意識的伸手把嘴捂住。
“原來是這樣。”我看著王建如的眼睛,認真說道,“老王,回去告訴薛主管,感謝她這些年對我的照顧。”
我把“照顧”這個詞咬的很重,滿滿的怨氣。
“不過呢,我就不回去了。別說20%的薪水,就算是給我漲一倍薪水,那又能怎麼樣?我在這麵過的挺開心的。”
“你!”王建如眼睛瞪大,驚愕的看著我。
“我什麼我。”我微微一笑,“我回不回去是我的事兒,你們當年一腳把我踹出門,連N+1的最基本補償金都不給我,現在勾勾手指就想讓我回去?”
“你覺得我賤麼?”
“嗬嗬,老王,回吧。”
王建如愣住。
“別做夢了!”我不屑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大偉!”
王建如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鬆開。”我皺眉斥道,“你是想把我綁回去?小心我告你綁架,限製我人身自由。”
王建如訕訕的笑道,“怎麼會,怎麼會,就是薛主管覺得從前錯了,所以要我來說一聲,作為補償,無論你在這麵拿多少錢......”
說著,王建如猶豫了一下,咬牙說道,“都給你一倍的薪水補償。”
一個月七萬?
這是讓人眼紅的數字。
可是我耳邊卻都是當時薛主管和王建如逼著我離職、又不給賠償金時對我尖利的罵聲。
別說她們未必肯給,哪怕是真的會給,我也絕對不會忘恩負義,背叛周總和現在的公司。
我無法忘記那個寒冷的夜晚,就在我想到死的時候,周總打來的電話。
那是我人生的轉折點。
見我不說話,王建如覺得有希望,他以為我被錢砸暈了,笑著說道,“一個月七萬,老哥我羨慕啊。講真,要是我站在你的位置,給我一個月五萬我都屁顛屁顛跑回去。”
“是麼?”我微微一笑。
“肯定的啊。”
“你那麼會舔薛主管,可以讓她給你開一個月七萬麼。”我笑著轉身,揚長而去。
邁出幾步後,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噗通”一聲。
我以為王建如暈倒了,回頭看,我一下子愣住。
王建如跪在地上,正用膝蓋膝行,他張開雙手一把摟住我的腿。
“大偉!求求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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