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入眼是刺眼的燈光。
疼,鑽心的疼。
腰部位置,像是著火一樣,火辣辣的,順著脊椎一路向上,傳達給大腦前所未有的痛苦。
全身肌肉都在痛苦中顫抖。
我想要大聲嘶吼,可是連張開嘴巴的力氣都沒有。
我嘗試著挪動一下身體,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是那麼的陌生,對大腦的指令,無動於衷。
此時此刻,我唯一能控製的,就是自己的眼皮。
燈光過於刺眼,以至於讓我整個世界都開始變得光怪陸離起來,我有些頹然的閉上眼睛。
氧氣有些不夠用了,我用盡所有力氣,努力呼吸著。
可是,依然感覺大腦越發的昏沉。
此時我就像是在沙漠烈陽下被暴曬到奄奄一息的魚,我明顯感覺到,生機,一絲絲的從我的身體消失。
這是要死了麼?我無力的想到。
我知道這是一場大手術,可是......他們明確告訴我,這種腎臟摘除手術,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張娜呢?我的女朋友張娜呢?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她應該在病房照顧我的。
她的父親生病了,尿毒症,雙腎壞死。
張娜為這件事,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甚至有抑鬱的傾向。
為了讓我深愛的女孩重新綻放笑容,我做出了一個艱難又偉大的決定,我決定捐出一個腎臟給他的父親救命。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是心甘情願的。
張娜單純美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生,她如此高貴的女孩,卻和我這個一文不名的孤兒相愛,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能幫助她,能救活她的父親,我義不容辭。
我這不叫犧牲,這一切,都是為了愛情。
我還年輕,我身體很好,捐獻一個腎,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影響,反而會救下另外一條生命。
另外,高德基金會,還會補貼我十萬塊錢。
有了這十萬塊,我就能湊夠首付,買下一套房子,一套屬於我和張娜的小房子。
到那個時候,我就能和張娜正式結婚了,到那個時候,我就擁有了這輩子,第一個親人。
趕緊好起來吧,我不願意讓安娜看到我現在虛弱無助的樣子,這個善良的姑娘,見到我此時痛苦淒慘的模樣,一定會內疚心疼掉眼淚的。
我不願意看到我的娜娜為了我而哭泣。
極度痛苦和缺氧,讓我的思緒都變得混亂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痛苦,那種窒息的感覺,越發的強烈。
怎麼回事?我真的要死了嗎?
安娜,她此時此刻,在哪裏?
“那個廢物現在什麼情況?”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人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裏麵。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高德基金會的負責人,那個名叫葉峰的富二代,也正是他,無償讚助了張娜父親所有的手術費用,以及我十萬塊。
他來看我了麼?
可是,為什麼他會喊廢物?他說的廢物,是我麼?
我昏昏沉沉的想著,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還在昏迷。”
是張娜,是我的女朋友張娜。
張娜也來了,我的娜娜,她來看我了!
聽到張娜的聲音,我心裏泛起濃烈的喜悅。我愛她,我愛這個天使一樣善良高潔的姑娘。
嗬嗬,娜娜還不知道我已經醒來了,我已經從昏迷狀態醒來了。
我想要呼喚她的名字,可是我張不開嘴。
我想要伸手撫摸她的臉龐,可是我抬不起手。
我想要睜開眼瞧瞧張娜美好的模樣,可是,這時候我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隻能閉著眼,無助的聽著,感受著他們的存在。
“手術後,一直沒有醒嗎?”葉峰輕佻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擔心,隻有漠不關心。
“是的。”張娜淡淡說道。
讓我意外的是,張娜的語氣,也沒有心疼關切,就好像躺在病床的不是割腎救她父親的男友,而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嗬嗬,可憐又可笑的傻子,能在昏迷狀態中死亡,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葉峰的聲音又傳入我的耳中。
死亡?
我要死了嗎?
可是,這家屬於高德基金會的私人醫院,擁有最尖端的設備和最頂尖的醫生,他們怎麼可能因為這麼一個簡單的手術就讓我死掉?
“很可悲,也很可笑的一個人。”張娜說道:“沒想到三言兩語就能讓他在器官捐獻協議上簽字,這智商,繼續活著也沒什麼意義。”
“這個蠢貨,肯定還在做著一覺醒來,迎娶女神,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能在這樣的美夢中死掉,他也不算很可悲。”葉峰陰冷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一下子愣住,他們在說什麼?!
“就他?他也配?我瞧見他這張臉就惡心,尤其是像是一條舔狗一樣的對你好,我好幾次都想吐你知道嗎?”張娜笑著說道:“他有一次高燒四十度,還冒雨給我送奶茶。他每天吃鹹菜饅頭,省了一個月的錢給我買口紅,他還自學吉他給我唱情歌,啊呦,我給你說,忍著惡心假裝感動,真的讓人抓狂。”
“他對你,其實還算是不錯的。”
“毫無意義,隻是這條舔狗的自我感動罷了。我的心裏隻愛葉少你一人。”
張娜字字如刀,每句話,每個字,都清晰無比的鑽入我的耳朵裏麵,刺入我的心臟。
“冒雨送奶茶?騎電車哪有您單手開大奔帥?吃糠咽菜送我的口紅,比起您給我買的那一套迪奧差遠了,不瞞您說,他給我的口紅,我隨手就丟到了垃圾桶。至於彈吉他唱歌,嗬嗬,low爆了......”
“這麼說,你的心裏,隻有我沒有他嘍?”葉峰怪笑著問道。
“我不光心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嗬嗬,浪貨,以前摟著這個蠢貨親嘴的時候,我看你也挺享受的。”
“那些......不過是主人您給我的任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