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國內地形豐富地域寬廣,從東到西東南到北的人口味生活習慣,乃至校園裏口口相傳的各種沒道理的打油詩都分門別類,各不相同。
這樣東南西北的一群人搖散黃了能聚集到一起,無非幾個理由。
打工春運,大學生開學全國流竄。
我就是這樣,帶著骨子裏對東北寒冬的恐懼,挑選了一個國內地勢居中的城市讀大學。
東北幹冷,西南濕 熱,很多人都想擺脫困頓已久的原生環境,折中來到了中間地區,求一個不冷不熱,冬天沒暖氣不會凍死,夏天沒空調不會變人肉幹的地方。
因為思想的一致性,我和小胖成了同班同寢的同學。
小胖來自西南,他因為受不了這邊霧蒙蒙一年都看不到幾次湛藍天空的氣候選擇了北上——不那麼南的城市。
我們宿舍裏還有兩個同學,開學那天他們來的晚,房間裏暫時隻有我跟小胖大眼瞪小眼,再尷尬也要拿出所有的熱情跟對方尬聊。
小胖比我主動一點,“那個,你叫什麼?”
“我叫李明,叫我小明就可以,你呢?”
“我叫潘樹,你要是覺得這個名字占便宜了,叫我小胖也行。”
我們都很努力的在製造幽默梗,但是兩個社恐在一起隻能造成更大的恐懼。
又是沉默了半天,我忽然無意識問:“看通知單你是西南戶籍的,那邊是不是有很多瘴氣蠱蟲,湘西趕屍之類的恐怖故事?說說唄。”
“恐怖故事?”
小胖被我這跳躍性的問題問的一愣,幾乎條件反射的回答:“流傳的恐怖故事我記得一個,還真跟僵屍有關,是個長著貓臉的老太太,專門吃人,小時候被這事嚇的我走不出門口。”
我欣喜又震驚,“你們那也有貓臉老太太的傳說?”
小胖點點頭,眼睛裏也透出跟我一樣遇到能聊的話題的興奮,“有啊有啊,十來年前在我們那可出名了呢!”
找到了很有刺激性的共同話題,兩個社恐立刻變成了社牛,簡直牛大發了。
喜劇和恐懼是最容易被理解吸收的兩個話題,通過對貓臉老太太的恐怖傳說,我們充分交換了意見,並且詳細的補充了很多細節。
我在東北的版本是老太太本身養了一隻貓,後來老太太死了,貓忠心耿耿給她渡了一口貓氣,讓她被貓奪了身體變成了半人半貓的僵屍,專門抓放學不回家的小孩吃。
小胖在西南的版本細節有些差異,說是一隻貓路過一個剛死掉的老太太的身邊,貓吃了一口老太太的肉,讓老太太屍變成了貓臉人身的僵屍,專門抓放學不回家的小孩吃。
我們把種種細節都參考兌換了一遍,終於發現了和這個故事的現實意義。
教育什麼都不懂又什麼都想玩的小孩放學早早回家,不要上山下河打魚摸蝦做那些危險的操作。
得出結論之後,小胖哈哈大笑,“這些大人們也是,不就是想讓小孩早點回家嗎,至於編這麼可怕的故事來嚇唬人。都說要破除封建迷信,他們還故意製造這種恐慌來嚇小孩,封建。”
“這故事不是很有效果嗎,你剛才還說,貓臉老太太嚇的你不敢出家門。咦,是不是每到寒暑假這個故事就會被家長們拿出來重複重複再重複啊!”
小胖細細思索了一下,深刻的點頭,“好像真的是這樣。”
我們四目一對,再次大笑出聲。
有了這次恐怖故事的交流,短短一個小時,我和小胖已經成了最鐵的哥們。
陌生感一掃而空,我們開啟了其他話題,熱熱鬧鬧的把房間打掃了一下,等待新室友的到來。
到了下午兩點,宿舍門終於被推開了。
我很期待的看向了下一個同學,他是個高高瘦瘦,很白,帶著黑框眼鏡的弱男。
不是我諷刺蔑什麼的,他給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弱,虛弱。
他皮膚的那種白不是正常白裏透紅的粉白,也不是失血病態的蒼白,而像是一種終年不見天日,屬於冰冷瓷器,陰慘慘的白。
這人進門之後,我隻覺得被我和小胖炒熱的房間都降溫了不少。
我跟小胖之前剛好交流了不少恐怖傳說集錦,忽然來了一個恐怖故事標杆背景板的人物,難免有點不寒而栗。
“嘶嘶,有點冷了,這邊果然比我們那邊冷啊,穿堂風一帶,透心涼。”
小胖誇張抖了一下,雙手抱臂,好像冷的不行的樣子。
他到底是裝的還是真跟我一樣,覺得有點冷呢?
雖然真的有點冷,但不能在新同學麵前冷場。
一個小時的交談讓我跟小胖有了默契,我也誇張的做出一些姿勢展示我怕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