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因為反應總是慢人半拍,爸媽嫌我丟人將我丟給了外婆。
外婆住在鄉下,村裏有一個老中醫,外婆對我很照顧,經常帶我去老中醫那裏開藥。
一副副中藥喂養著,我的身體好了不少,慢慢也就與同齡人沒什麼差別。
外婆經常抱著我,慈愛的拍打著我的手:“我們小魚才不是多餘的孩子,小魚是外婆最好的寶貝。”
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幸福又溫暖,隻是好景不長。
外婆年歲已大,身子骨並不強健,不小心摔了一跤過後,人也就不行了,我陪了外婆很久,哭得眼淚都幹了。
那時我預感到,外婆好像要永遠離開我了,那個疼我愛我的老人到底沒能熬過那個白雪皚皚的冬天。
我被媽媽接了回去,便再也沒有開心過,媽媽是外婆一手拉扯大的,起初因為外婆的關係她對我算不上多壞。
隻是沒過多久就原形畢露了,玉佩是外婆當著媽媽麵親手交給我的,她不是不知道玉墜對我的意義,隻是因為姐姐喜歡,我就不能有。
我從媽媽手中搶過玉墜護在懷裏,語氣哽咽:“這是外婆送給我的,我不要給姐姐。”
媽媽原本帶著笑的麵容瞬間扭曲,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你還真是一個白眼狼!給你好臉子也不知道收著?我養你八年,要點東西都不願意!”
到最後,玉墜還是被媽媽奪了過去,她嘴上咒罵著離開,留下我跌坐原地,被周圍的人異樣的注視著。
在那之後,學校裏永遠懷著期待望向校門的小孩,少了一個。
記憶回籠,原先哄鬧的教師已經空了,我動了動手指抱著僵硬的身體緩慢走出教室,外麵白皚皚的雪和外婆離開的那天一樣。我閉上眼躺在雪地裏,有些想外婆了,迷迷糊糊間,溫暖將我裹挾,好像是在外婆的懷抱裏。
恍惚醒來,卻發現自己在溫暖的被窩裏,這樣暖和的被子,我隻有跟著外婆的時候蓋過。
我睜開眼,麵前是一位眉目慈愛的中年婦人,見我醒來,她立馬興奮起身。
“醒了,終於醒了。”
另一位中年叔叔端著熱粥走了進來:
“醒了就好,這小丫頭差點就凍休克了,怎麼大冷天一個人在學校?你的父母呢?”
夫婦二人姓元都很溫柔,但我還是不自在的攥著被子,想要起身。
“謝謝你們,爸媽帶姐姐出國旅遊了,所以沒有來接我。”
元阿姨連忙將我按下:“你起來做什麼?你身子這麼虛還是好好休息。”
她的眼神滿是關切,我卻有些局促搓了搓手:“可是我身上不幹淨會弄臟的。”
在家裏,我是不被允許上床的,姐姐說我在鄉下長大很臟,爸媽怕姐姐生氣,所以都由著她。
元阿姨心疼的將粥遞到我嘴邊,我還那麼小,能說出這種話自然是聽多了。
元叔叔聯係學校得知了媽媽的電話,電話接通,元叔叔問:“是林小魚的家長嗎?”
不知媽媽說了什麼,元叔叔起初溫和的語氣驟然拔高:“自己回去?她才這麼大點你讓她怎麼自己回?你知不知道她差點凍死在學校?”
元阿姨聞言也放下了碗神色稍稍凝重,媽媽的聲音隱約從聽筒那邊傳出:
“那不是還沒死嗎?我都讓她自己回去了,要是真凍死那也是學校的責任!對了,是你們要把她帶回去的,可不是我要求的,你別想著我會給你賠償!”
“簡直不可理喻!”元叔叔氣憤的掛斷電話,我看著元叔叔的樣子下意識蜷縮起身體閉上了眼睛。
在家裏爸爸每次發完脾氣都會這樣對我動手。
隻是預料的疼痛並沒有襲來,我悄悄的睜開眼,正看見元阿姨瞪了眼元叔叔:
“你看你都嚇到孩子了。”
元叔叔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退出了房間,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因為元叔叔一直堅持,幾天之後媽媽終於鬆口讓我先去大伯家。
這幾天她們對我悉心照顧,我身上的凍瘡好了不少。
元叔叔是個醫生,元阿姨將我抱回家後,是他做的緊急措施,好在我穿著老師送的棉衣,雖然沒那麼保暖,但至少凍傷不嚴重。
臨走時,元阿姨看我身上實在單薄給我拿了許多冬裝。
那時我才知道,夫婦二人以前有一個孩子,隻是因為一場意外,孩子徹底離開了她們。
二人一直活在痛苦中,所以對於爸媽的態度,他們都帶著強烈不滿,他們失去過孩子,對待孩子隻會更加疼惜。
於是,在夫婦二人滿懷愛意的招待下,我身上多了一整套暖和的新冬裝,頭上還帶著可愛的毛絨帽子。
要是元叔叔和元阿姨的孩子還活著,一定很幸福,我在大伯家的沙發上縮成一團,隻覺得羨慕,抱著那精致衣服的手緊了緊。
第二天我是被大伯拍醒的,他並不喜歡我,說我像個冤死鬼,不會說話不會笑。
“你爸媽回來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去,一天天板著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虧待你了!”
堂姐剛起床看見這一幕連忙護住我:“爸,你做什麼?魚魚還小你這樣會嚇到她的!”
大伯冷哼一聲出了門,堂姐將我帶回了家,她一直是個溫柔的姐姐,發現家門沒有辦法打開,還特意陪我等了好一會。
最後因為外頭實在冷,她打電話給我媽找到了家門口的備用鑰匙。
我看著鑰匙愣了愣,家裏這裏一直放著鑰匙,隻是她們從沒告訴過我。
我想起自己先前因為進不了家門在外渡過的每個晚上,爸媽回來看到縮在門口的我,從來隻會冷笑嫌棄。
“真蠢,你回來了也不知道給我們打電話?你姐姐都知道叫我們去接。”
媽媽也附和:“就是,這孩子真是沒救了,還是我們小雅好。”
可姐姐有她們專門買的電話手表,而他們連號碼都不曾告訴過我。
家門打開後堂姐並沒有逗留,出國一趟,媽媽似乎更討厭我了,剛進家門姐姐就看著我身上的一整套衣服皺起了眉,她憤怒的將名牌包扔在地上:
“林小魚,你怎麼能戴我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