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嫁給江淮景,我也從未放下過習武。
我耳尖的聽見了窗外獨特的聲音。
是父親派人來了。
我一向挺直的腰板塌了下去,自江淮景走後,我一直在等的審判終於來了。
五年前在我決定嫁給江淮景時,父親頭一次在書房召見了我。
從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會有這一遭。
對於塞北之行,江淮景麵對隻有來自戰場上的危險。
但對我來說,最大的威脅不在戰場上,而是來自於盛將軍府,我的親生父親。
我遣散了守在屋裏的下人,沉靜開口道,“進來吧。”
屋內安靜了一會兒,我屏氣凝神等著。
幾息過後,有人從窗外跳了進來。
是我父親身邊得力的章副將。
大齊曆來重文輕武,饒是本朝皇帝有心想要改變,但這股風氣也不是輕易能改變的。
因此本朝之中,能堪當大用的武將本就不多。
現下有能力迎戰西羌的,就隻有從小在軍營長大的大齊五皇子江淮景。
哪怕他出身低微,從來沒有資格參與太子與三皇子的奪嫡之戰,但這次他們也不得不把希望壓在他身上。
為了讓江淮景心甘情願的去塞北賣命,各方少不得稍做讓步。
皇帝想必也會給予獎賞,最大的可能就是給江淮景封王。
塞北的西羌向來是懸在大齊頭上的一把刀,若是此戰能勝,江淮景不僅有了在奪嫡之戰中角逐的資格,更是能憑借這赫赫戰功穩占上風。
五皇子參與奪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我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盛將軍府的意思。
現在,就是看我父親到底要壓寶哪一位了。
章副將朝我抱拳行禮。
我平靜的閉上雙眼, “現在塞北告急,五皇子就要帶兵出征。”
“父親可是在三位皇子之間有了決斷?”
若是我父親選了江淮景,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如果他選了太子或者三皇子,等待我的隻有一死。
因為我母親的命還握在他手裏。
章副將朝我拱拱手,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我皺眉捏緊了袖子裏的暗器。
我可以順著父親的意思去死,作為他向三皇子或者太子表忠心的投名狀,但絕不是現在。
我還沒實現我的抱負,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死去。
“將軍覺得,有同在塞北帶兵大戰的經曆,五皇子更能對武官偏愛幾分。”
我遮掩在袖子裏的手稍稍放鬆。
“但大小姐又不能全然代表盛將軍府的利益,所以......”
我袖子裏的手徹底放鬆下來。
我父親這個老狐狸,看好江淮景又不肯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他身上。
現在要我這個做側妃的大女兒維係關係,但我從小在府裏受盡磋磨,他又怕我事成之後翻臉不認人。
所以,現在他想給我套個箍子。
我含笑看了章副將一眼,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裏雀躍的光芒。
我和盛將軍不愧是父女,他這番舉動,正是我在謀劃之時給自己定下的上上簽。
既順了他的意,讓我母親安享餘生;
又給了我時間讓我上戰場,讓我實現我的抱負,在戰場上自由馳騁;
也讓我能夠最後幫江淮景一把,然後順理成章的退出他的人生。
“大小姐,請!”
在章副將憐憫的眼神中,我接過酒杯,瀟灑的仰頭喝下了這杯摻了慢性毒藥的酒。
這毒我認得,前三個月中毒者不會有任何異樣,隻會慢慢擴散。
三個月後,若是還不能服下解藥,它就會讓人慢慢變得虛弱,最後在睡夢中死去。
我知道,三個月是盛將軍給江淮景的時限。
若是三個月後他還不能打敗西羌,班師回朝,那他就要殺了我轉向其他皇子。
不過我早在私下研究西羌許久,對於這次的戰事早就胸有成竹。
三個月,綽綽有餘。